真正的爱情是一对男女基于一定的客观物质条件和共同的人生理想,在各自内心中形成的对对方的最真挚的仰慕,并渴望对方成为自己终生伴侣的最强烈的、稳定的、专一的感情,它要求男女双方在思想、情感、性格等方面能够产生共鸣与和谐。
《人生》的主人公高加林作为一位农民的儿子,一方面接受了传统乡村文化的影响;另一方面在学校又得到了现代文化的洗礼。
这种传统与现代文化的心理使得他在面对“像流水一样柔情”的乡村姑娘刘巧珍时,感到矛盾:选择了又失落,失落了又选择,时刻处于一种两难的境界。
高加林与刘巧珍之间很难从心理上产生共鸣,不可能产生真正的爱情,他们之间上演的实际上是一曲假爱悲歌。
我将以此为主题,从高家林的爱情选择出发,回答问题。
01 巧珍是高加林生活失意时的唯一选择
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最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孤独,没有交流者,他内心的种种情愫得不到宣泄郁结在心,是个莫大的痛苦。
高加林民办教师的位置被顶替了,这是他在高考落榜后再次遭到现实的摧残与嘲弄,他潜意识里流露着对权贵们的憎恨,可父辈们的一味委曲求全的奴性行为使他只得把仇恨往肚里咽。
但他不愿意就这样倒下,渴望做官的叔父能帮自己一把,而这个梦被正直的叔父打碎了。
对现代城市生活涌起的自卑和在地里劳动所表现的自尊让他备受煎熬,他渴盼着有一种激情来使它压抑的本我(人格中的原始欲望)得到释放。
刘巧珍在这里成为唯一可能的人选。在这个封闭的山村里,高加林成为她梦想中一个高不可攀的神,对他的仰慕达到了疯狂发痴的地步。
高加林的两次打击对她而言都是欢欣的,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制造一切机会,县城卖馍最终使两个怀着不同目的的心灵走到了一起。
然而在他们都为彼此感动时,高加林眼前出现了一幅俄罗斯的油画:
“一片绿色的庄稼地,地面的一条小路上,一个苗条美丽的、头发上拢着一条鲜红的头巾,一边走,一边正向远方望去。”
因此这使得巧珍在高加林的眼里并不是一个实体,而是虚幻出的一个无私、具有叛逆精神的载体,这就暗示了悲剧结局的必然性。
巧珍对于高加林来说,更多的是人生失意后的情感慰藉。
正是巧珍的温柔轻轻地抚慰了他心灵的创伤,巧珍的爱像无声的春雨洒落在他那焦躁的心田上,把他骚动不安的心变成了风平浪静的湖水。
但是在高加林的潜意识里,现代的理性并没有平息。
当进村的现实震醒了瞬间的激情后,他懊悔了,认为匆忙地和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发生这样的事,简直是一种堕落和消沉的表现。
他对乡村落后的生活方式以及精神文明的极度匮乏感到痛苦和悲哀。
当他听到全村人都在议论他们的爱“不正经”时,他感到沉重和悲愤,强烈呼唤现代文明的风吹到这个闭塞的地方。
这种潜在的孤独需要巧珍,而巧珍的柔情根本不可能冲刷掉他心中的惆怅和孤独,即使在他们缠绵时他也感到像吞了一口难咽的中药,这种精神文化的差距是他们悲剧存在的潜在原因。
02 高家林境遇改变时的爱情选择
高玉智的转业使高加林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马占胜利用不正之风为他谋得的职位。凭着超人的才干,他很快地显示出了自己的价值与魅力,受到了领导的重视和少女的爱慕,他融人到现代文明的生活中,对自己作了重新的估价。
在县城的现代文明环境里,高加林的奋斗精神得到了充分的表现,个人欲望无限膨胀,黄亚萍的浪漫与热情使他陶醉,农村对他来说很快就变得淡漠了。
但在感情上他又与传统道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黄亚萍与刘巧珍,他选择前者就不得不背叛传统伦理道德;选择后者就意味着终身难以摆脱农村的生存困境。
在这两种情感冲突中,他在潜意识里经常谴责自己:
“你是一个混蛋!你已经不要良心了,还想良心干什么?”
他对巧珍的伤害让他感到内疚和不安,但又迷恋于与黄亚萍的激情。最终他把所有的责难全部否定:
“为了远大的前程,必须做出牺牲!有时对自己也要残酷些。”
此时,人生的含义终于被他误解,他的自私与冷酷使得他把社会看作了一座动物化的竞技场!
与巧珍的分手标志着他与乡村生活的决裂,可是在黄亚萍那里他寻到的是真的爱情吗?
黄亚萍接受的是现代文明的教育,具有独立意识,时刻宣称“我是我自己的”,她不仅不愿意绝对服从高加林,还要支配他,这种感觉是在巧珍那里没有的,这让高加林感到他就像烈性酒一样,既头痛,又陶醉!
但这种选择依旧是他自私虚荣的表现,因为县城仅仅是他既定人生的驿站,他渴望到风光秀丽的南京和杭州,甚至发出“联合国都敢去”的豪言壮语。
他与黄亚萍之间似乎天然地隔了一层什么,然而,奋斗激情使他看不清这一障碍!
在高加林春风得意时,走后门进城的事被揭发,它的城市梦这次被彻底粉碎,面对他的不是选择的选择——心手皆空地回到农村!
他此时才意识到跟黄亚萍在一起不会有真的幸福,因为他敢保证巧珍会永远爱他,却不相信黄亚萍!
真正的爱情需要双方都忠诚专一,他敢保证永远爱巧珍吗?从他的选择中我们可以找到答案,这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03 高家林作爱情选择时的两难境地
高加林在选择爱情时,一方面是由他的潜意识决定的,另一方面是由他所在的群体决定。
在群体中,个体的特定习性被淹没,要融于某个群体中必须相应地消失一定的个性,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作为一个不再受他意志所指导的自动装置,这就决定了高加林的选择会因环境的改变而变化!
当高加林第一次求学到城市时,那时他还是一个乡村孩子,在城市面前表现的胆怯而惶恐,几年城市生活后,他渐渐地把自己的情感与城市紧紧地融合在一起,而农村对他来说犹如生活舞台上的一道布景。
高考的失败,城市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再加上民办教师的位置又被别人顶了,这更是雪上加霜,他不愿受命运的摆布,可当时的形势决定他只能回到农村!
当农民是他无可奈何的选择,当时社会肌体的腐败,选拔人才制度的不健全,很难使高加林作为一个农家子弟,遵循正常的社会规范进入到政治文化机关,他无法逃脱环境的制约走出悲剧命运的怪圈!
高加林为了让农民这个群体接纳自己,不仅从装束上打扮成农民,而且从体力思想上也要求自己成为一个农民。
他一投入劳动,就展示出一种疯狂的拼命姿态,不惜用手上的鲜血把锄把染红,这种自虐性的行为,既是痛苦心理的宣泄,也是以强悍的形象在村人面前证明自己完全具有一个庄稼人应有的吃苦精神!
城市让他时刻感到落水凤凰不如鸡的悲愤与凄凉,面对巧珍的激情坦白,他感到灵魂的复活。
因为在当时的群体中,一个数一数二的好姑娘能够主动向他表白爱意,是一种生活的激励,更是男人虚荣心的满足,这种选择使他更好地融人到农村当中,成为一个不再受他意志支配的自动装置!
可当我们为主人公的“爱情”祝福时,高加林意外地由农民变成了一个城市干部。
群体环境的改变,农民的淳朴、善良的性格被城市人的虚伪与贪婪淹没了。
受过现代教育的他,在爱情方面渴望有共同的人生观支配下的心的交流,黄亚萍的出现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
因为即使黄亚萍不出现,高加林还是会选择另外一个城市姑娘。
他与巧珍的悲剧是双方在精神文化上的差距,是乡村在面对城市的挑战时所必然遭遇的失败。
在城市的群体中,高加林选择了黄亚萍,他找到了真正的爱情吗?
高加林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时刻受到黄亚萍开心的践踏,这种浪漫多情的恋爱让他陶醉,但更多的是无奈与苦恼。
上帝总是与我们的主人公开玩笑,正当高加林向往着一个更广的环境时,他再次被抛回了农村,这时他想到了被他抛弃过的巧珍,忍不住喊出了“我的亲人哪”,
这一发自内心的呼声,充满着由衷的忏悔,同时也包含着在艰难人世中所体验的苦涩与无奈!
在高加林追求的情感中,选择是由他的潜意识与环境决定的,是以他实现个人价值为基准,他爱的是刘巧珍与黄亚萍的结合体。
可叹,他的自私最终让他一无所有,他对人生交了一张饱经沧桑的白卷,也为自己与巧珍谱写了一曲假爱悲歌!
注:文中配图均来自《
人生》同名电视剧剧照,源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