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唐代李昉太平御览

  ○诗

  《文心雕龙》曰: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尧有《大唐之歌》,虞造《南风之诗》,观其二文,词达而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少康败德,五子咸讽:顺美匡恶,其来久矣。自商暨周,《雅》《颂》圆备,四时彪炳,六义环深。子夏鉴《绚素》之章,子贡悟《琢磨》之句,故商、赐二子,可以言诗。自王泽弥竭,风人辍采;春秋观志,以讽诵旧章,酬酢以为宾荣,吐纳而成声文。逮楚国讽怨,则《离骚》为刺。秦王灭典,亦造《仙诗》。汉初四言,韦孟首唱,匡谏之义,继轨周人。孝武爱文,《柏梁》列韵,严马、之徒,属词无方。至成帝品录,三百馀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词人遣翰,莫见五言,所以李陵、班婕见拟於后代。按《邵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沧浪》,亦有全曲;《暇豫》优歌,远见春秋;邪淫童谣,近在成世:阅时取征,则五言久矣。又古诗佳丽,或称枚叔,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比采而推,固两汉之作乎?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宛转附物,惆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至於张衡《怨篇》,清典可味;仙诗缓歌,雅有新声。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邻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序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词逐貌,惟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惟嵇志清峻,阮旨遥深。若乃应璩百一,独立不惧,词谲义具,魏之遗直也。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左、潘、陆,比肩诗衢,采缛於正始,力柔於建安;或折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於玄风,羞笑徇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袁、孙已下,虽各有雕采,而词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挺拔而为俊也。宋初文咏,体有因革,严、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采百家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代之所竞也。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鉴;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润,茂先拟其清,景阳振其丽;若兼善则子建、仲宣,遍美则太冲,公幹。然诗有恒裁,思无定位,随性适分,鲜能圆通。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以为易,其难也方来矣。至于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离合之发,则萌於图谶;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联句共韵,则《柏梁》馀制: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故不繁云。

  《列子》曰:尧微服游於康衢,闻儿童谣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尧问曰:"孰教尔为此言?"童儿曰:"我闻之大夫。"问大夫。大夫曰:"古诗也。"

  《文章流别论》曰:诗言志,歌永言。古者采诗之官,王者以知得失。古诗之四言者,"振鹭于飞"是也,汉郊庙歌多用之。五言者,"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是也,乐府亦用之。六言者,"我姑酌彼金罍"是也,乐府亦用之。七言者,"交交黄鸟止于桑"是也,於俳谐倡乐世用之。古诗之九言者,"浻酌彼行潦浥彼此注兹"是也,不入歌谣之章,故世希为之。夫诗虽以情志为本,而以声成为节。

  颜延之《庭诰》曰:荀爽云:"诗者,古之歌章,然则雅诵之乐篇全矣。是以后之诗者,率以歌为名。及秦勒望岳,汉祀郊宫,辞著前史者,文变之高制也。虽雅声未至,弘丽难追矣。逮李陵众作,总杂不类,是假托,非尽陵制。至其善篇,有足悲者,挚虞文论足称优洽。《柏梁》以来,继作非一,纂所至七言而已。九言不见者,将由声度阐诞,不协金石。至於五言流靡,则刘桢、张华;四言侧密,则张衡、王粲。若夫陈思王,可谓兼之矣。

  钟嵘《诗评》曰:古诗,李陵、班婕妤、曹植、刘桢、王粲、阮籍、陆机、潘岳、张协、左思、谢灵运等十二人,诗皆上品。曹植诗其原出於《国风》,其骨气高奇,辞彩华茂,情兼雅怨,体备文质,粲然逸古,卓尔不群。嗟乎陈思之於文章也,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音乐之有笙竽,女工之有黼黻。若孔子之门用文,则公幹升堂,思王入室,王阳潘陆自可坐於廊庑之间。刘桢文体出于古诗,伏气爱奇,动多震绝。桢骨气凌霜,高风跨俗,但气过其文,雕润恨少。然自陈思已往,桢称独步。张协(字景阳。)诗其原出於王粲,文章华静,实少病累,又巧构形似之言,雄於潘岳,靡於太冲,风流调远,实旷代之高手。其辞彩葱蒨,音韵铿锵,使人味之亹亹不倦。阮籍诗其原出於《小雅》,虽无彫斫之巧,而咏怀之作可以陶性灵,发幽致,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洋洋乎会於风雅矣。陶潜诗其原出於应璩,又协左思风力,文体省净,殆无长语;笃意真古,辞兴婉媚;至於"欢言酌春酒,日暮天无云",风华清靡,岂直田家语邪?古今隐逸诗之宗也。

  《汉书》曰:王褒字子渊,蜀人也。宣帝时,修武帝故事,讲论六艺。刘向、张子侨等待诏金马门,褒有俊材,使褒作《中和》、《乐职》、(如淳曰:言王政中和,在官者乐其职。)《宣布诗》,(《艺林》曰:宣帝诗歌之名。)选好事者,依《鹿鸣》之声习而歌之。

  《魏书》曰:李康字萧远。性介立不和俗,为乡里所嫉,故官不进。尝作《游九嶷》诗,明帝异其文,问左右:"斯人安在?吾欲擢之。"因起为隰阳长,卒。

  《晋书·载记》曰:李寿奢侈,杀人以立威。其臣龚壮作诗七篇,托言应璩以讽寿。寿报曰:"省诗知意,若今人所作,时贤之话言也。古人所作,死鬼之常辞耳。"

  又曰:桓玄既篡,欲引用孟昶,问其人於刘迈,迈曰:"臣在京口,不闻昶有异能,但父子纷纷更相赠诗尔。"玄笑之而止。

  《宋书》曰:颜延之与陈郡谢灵运共以词彩齐名,而迟速悬绝。文帝尝各敕拟《乐府·北上篇》,延之受诏便成,灵运久之乃就。延之尝问鲍昭已与灵运优劣,昭曰:"谢五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君诗若铺锦列绣,彫绘满眼。"锺嵘《诗评》云:"灵运诗其原出於陈思,雅有景阳之体。"嵘谓若人学多才博,寓目辄书,内无文思,外无遗物,其繁且富宜哉,然名章秀句处处间起,妙曲新声骆驿奔发,类青松拔木,白玉映竹,未足以贬高才也。

  又曰:谢惠连,方明之子也。十岁能属文。族兄灵运嘉赏之,云每有篇章,对惠连辄得佳语。尝於永嘉西堂思诗,竟日不就,忽梦惠连,得"池塘生春草"大以为工,常云:"此语有神工,非余语也。"

  《赵书》曰:徐光字季武。年十四五,为将军秣马。光但书马柳(吾浪反。)柱为诗颂,不亲马事。

  《梁书》曰:丘迟字希范。辞采丽逸。时有锺嵘《诗评》云:"范云婉转清便,如流风回雪。迟诗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虽义浅文通,而秀於敬子。"其见称如此。

  《三国典略》曰:周文州氐酋反制,鄜州刺史高琳讨平之。军还,帝宴群公卿士,命赋诗言志,琳诗云:"寄言窦车骑,为谢霍将军。何以报天子?沙漠静妖氛。"帝大悦,曰:"獯猃陆梁,未时款塞,卿言有验国之福也。"

  又曰:齐萧悫字仁祖。为太子洗马。尝於秋夜赋诗,其两句云:"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曰:"萧仁祖之斯文可谓雕章间出。"昔潘陆齐轨,不袭建安之风;颜、谢同声,遂革太乙之气。自汉逮晋,情赏犹自不谐,河北江南,意制本应相诡。颜黄门云:"吾爱其萧散,宛然在目,而卢思道之徒,雅所不惬,箕毕殊好,理固宜然。"

  又曰:王晞为常山王司马。睎恬憺寡欲,不以世务为累,时谓之方叔司马。尝游晋祠,赋诗曰:"日落应归去,鱼鸟见留连。"时常山王遣使召睎,睎不时至。明日丞相西阁,祭酒卢思道问睎:"昨已朱颜,得无鱼鸟致怪乎?"睎笑曰:"昨陶然以酒被责,卿辈亦是留连之一物,岂直鱼鸟而已哉!"

  又曰:辛德源尝於邢邵座赋诗,其十字曰:"寒威渐离风,春色方依树。"众咸称善。后王昕逢之谓曰:"今日可谓寒威离风,春色依树。"

  《隋书》曰:杨素尝以五言诗七百字赠番州刺史薛道衡,词气宏拔,风韵秀出,亦为一时盛作。未几而卒。道衡叹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岂若是乎!"

  《唐书·文苑传》:元万顷,乾封中从英国公李勣征高丽,为辽东道管记。时别帅冯本以水军援裨将郭封,船破失期,封欲作书与勣,恐高丽知其救兵不至,乘危迫之,乃令万顷作离合诗赠勣。勣不达其意,大怒曰:"军机急切,何用诗为?必斩之。"万顷解释之,乃止。

  又曰:钱起能五言诗。初从乡荐,家寄江湖,尝於客舍月夜独吟,遽闻人吟於廷曰:"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起愕然,慑衣视之,无所见矣,以为鬼怪而志之。及起就试之年,李暐所试《湘灵鼓瑟诗》题中有青字,起即以鬼谣十字为落句。暐深嘉之,称为绝倡,是岁登第。

  又曰:元稹聪警绝人,年少有才名。与太原白居易为友,工为诗,善状咏当时风态物色,当时言诗者称"元白"焉。自衣冠士子至闾阎下俚悉传讽之,号为"元和体"。穆宗在东宫,有妃嫔左右尝念及稹篇,咏者宫中呼为"元才子"。至是极承恩遇,尝为长庆宫词数十百篇,闾里竞为传唱。

  又曰:刘禹锡晚年与少傅白居易友善。居易诗笔文章时无在其右者,尝与禹倡和往来,因集其诗而序之曰:"彭城刘梦得,诗豪者也。其锋森然,少敢当者。予不量力,往往犯之。夫合应者声同,交争者力敌,一往一复,欲罢不能。一二年来,日寻笔砚,同和赠答,不觉滋多。太和三年春,已前纸墨所在者,凡一百三十八首,其馀乘兴仗醉率然作者不在此数。尝戏微之云:仆与足下二十年来为文友诗敌,幸也,亦不幸也。吟咏情性,播扬名声,其适遗形,其乐忘老,幸也。然江南士女语才子者多云'元白',以子之故,使仆不得独步於吴越间,此一不幸也;今垂老复遇梦得,非重不幸耶?梦得文之,神妙莫先於诗,若妙与神则吾岂敢如梦得!'雪里高山头白早,海中仙果子生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之句之类,真谓神妙矣。在在处处,应有灵物护持,岂止两家子弟秘藏而已。"

  《世说》曰:夏侯孝若作周诗成,示潘岳,曰:"此文非徒温雅,乃见孝弟之性。"潘因此遂作《家风诗》。

  又曰:孙秀收石崇、潘岳,先送石市,潘后至。石谓潘曰:"安仁,卿亦复尔耶?"潘曰:"可谓'白首同所归'。"潘《金谷诗》云:"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乃成其谶。

  又曰:孙子荆除妇服,作诗以示王武子,曰:"未知文生於情,情生於文,览之凄然,增伉俪之重。"

  《文士传》曰:张秉自知短命,乃作《千年歌诗》以自伤。

  《颜氏家训》曰:王籍《入若邪溪》诗云:"蝉噪溜疋静,鸟鸣山更幽。"江南以为文章断绝,物无异议。简文吟咏,不能忘之。

  《金楼子》云:有何赠智者,常於任昉座赋诗而其诗言不类。任云:"卿诗可谓高厚。"其人大怒曰:"遂以我诗为狗号。"

  《国朝传记》曰:薛道衡聘陈,为《人日诗》云:"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南人嗤之曰:"是底言语,谁谓此虏解作诗?"及云:"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乃喜曰:"名下固无虚士。"

  《国朝杂记》曰:沈佺期以工诗著名,燕公张说尝谓之曰:"沈三兄诗直须还他第一。"

  《国史补》曰:德宗以二月一日为中和节,宴百僚赋诗,群臣奉和,诏写本赐戴叔伦於容州,天下荣之。

  又曰:杜佑在淮南,进崔叔清诗百篇,上曰:"此恶诗,焉用进?"时人谓之淮敕恶诗。

  陆机《文赋》曰:诗缘情而绮靡。

《太平御览》
太平御览《太平御览》是宋代著名的类书,为北宋李昉、李穆、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始于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月。《太平御览》采以群书类集之,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所以初名为《太平总类》;书成之后,宋太宗日览三卷,一岁而读周,所以又更名为《太平御览》。全书以天、地、人、事、物为序,分成五十五部,可谓包罗古今万象。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保存了大量宋以前的文献资料,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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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昉】简介

  李昉生于后唐庄宗同光三年(925年)。其父李超,曾在后晋担任工部郎中、集贤殿直学士,他的伯父右资善大夫李沼没有儿子,就把李昉过继到自己膝下。李昉早年以荫补任太庙斋郎,选授为太子校书。


  后汉乾佑(948年—950年)年间,李昉登进士第,授职秘书郎。经宰相冯道引荐,与吕端一同任直弘文馆,后改任右拾遗、集贤修撰。


  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李昉随宰相李谷出征淮南,担任记室。李昉掌管军中章奏,世宗览奏后,喜爱其文才,等到看了他写的《相国寺文英院集》,更加喜欢李昉的诗,称赞他说:“朕知道这个人已经很久了。”李昉因病请求先回朝,李谷看着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 世宗率军回师后,擢升李昉为主客员外郎、知制诰、集贤殿直学士。


  显德四年(957年),加史馆修撰、判馆事。同年冬,世宗再次南征,李昉从征到高邮,适逢陶谷出使南唐,李昉在军中代理草拟诏书,被任命为屯田郎中、翰林学士。


  显德六年(959年)春,李昉遭逢母丧。同年,周恭帝继位,赐李昉金紫官服。


  北宋建立后,李昉加职中书舍人。


  建隆三年(962年),李昉被罢职为给事中。


  建隆四年(963年),朝廷平定荆湘地区,李昉受命祀祠南岳,就近担任衡州知州。


  乾德二年(964年),李昉被调回朝廷任职。陶谷诬告李昉替亲属谋求京畿令一职,太祖大怒,召吏部尚书张昭当面质问此事。张昭是名儒,性格耿直,在朝堂摘下自己的官帽,上前厉声说:“陶谷欺骗陛下。”太祖仍抱有疑意,将李昉外调任彰武军行军司马,住在延州以谋生度日。在三年内本应迁徙至内地,李昉不愿意。经宰相推荐,太祖在开宝二年(969年)将李昉召入朝,再次担任中书舍人。不久,任直学士院。


  开宝三年(970年),李昉奉命主持贡举。


  开宝五年(972年),李昉再次主持贡举。秋季,在大明殿参加宴会,太祖看见李昉坐次在翰林学士卢多逊之下,向宰相询问原因,宰相回答说:“卢多逊是学士,李昉只不过是个殿直罢了。”太祖于是任命李昉为翰林学士,让他坐在卢多逊的上位。


  李昉主持贡举时,他的乡人武济川预选。不久后,武济川在奏对太祖时失当,李昉受牵连被贬为太常少卿,不久改判国子监。


  开宝六年(973年)五月,李昉复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同年冬,判吏部铨选。当时,宰相赵普被卢多逊排挤,卢多逊多次向太祖告发赵普的过错,太祖在其后询问李昉此事,李昉回答说:“臣的职责是草拟诏书,赵普的所作所为,不是臣能知道的。”


  太平兴国元年(976年),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加李昉为户部侍郎,命他与扈蒙,李穆,宋白等同修《太祖实录》。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李昉随太宗出征北汉。宋军回师后,李昉因功获授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


  太平兴国八年(983年),李昉改任文明殿学士。当时宰相赵普、宋琪任职已久,朝廷寻找能接替他们任职的人,李昉于宿旧大臣中最为突出,于是被任命为参知政事。同年十一月,赵普出镇武胜军,李昉与宋琪都被任命为平章事。不久,加监修国史,他建言恢复将时政记先进呈皇帝而后交付有关部门的惯例。


  雍熙元年(984年),朝廷举行郊祀,任命李昉为左仆射,李昉再三辞让,便加任中书侍郎。宋军北伐幽蓟地区无法取胜,朝廷派使者分赴河南、河东,征发百姓参军,每八个壮丁中抽取一人为兵。李昉等相继对太宗说:“近来分派使者征发河南、河东四十多郡的百姓作为边境守备,是不得已的举措啊。但是河南的百姓一贯从事农业,不知战事,一旦征集起来,必然会导致动乱,如果百姓因此啸聚山林作乱,朝廷还必须剪除消灭。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么河北的土地既被戎人(契丹)所困扰,河南百姓又作乱于民间,况且到了春季,此举妨碍农业耕作。陛下如果认为诏令已颁布,难以反悔,就应当再派使臣,严加戒令,所到之处少征发百姓,如果百姓情绪不安,就应该延缓此事,密令使者见机行事,才能免除后患。”太宗表示赞许,并采纳了李昉的意见。


  端拱元年(988年),百姓翟马周击登闻鼓上告,讼称李昉官居宰相,在北方有战争的时候,不作边备,只知赋诗宴乐。举行籍田礼完毕后,太宗立即召贾黄中草拟诏令,贬李昉为右仆射,并严加谴责。贾黄中说:“仆射,是百官的表率和上级,实为宰相之任,现在李昉从工部尚书而迁任此职,不是黜贬斥责。如果说文昌政务简少,以均劳逸为借口,较为得体。”太宗认为这个意见很好。恰遇契丹犯边,太宗令文武群臣各自进献防御策略,李昉援引汉、唐先例,坚持认为应委屈己方与敌修好,停止战争、休养百姓,此建议为当时舆论所称许。
淳化二年(991年),李昉以右仆射之职兼任中书侍郎、平章事、监修国史,再次拜相。


  淳化三年(992年)夏,天下发旱灾、蝗灾,又遇雨灾。当时李昉与张齐贤、贾黄中、李沆同为宰相,他们都以执政无能为由,上表请罪,太宗未加以怪罪。


  淳化四年(993年),李昉因为家中连遭不幸,请求解除宰相职任,太宗不允,并派张齐贤等宣谕圣旨,李昉才又上朝处理政事。数月后,李昉被罢为右仆射。之前,太宗召翰林学士张洎起草诏令,任命李昉为左仆射,将其罢相。张洎说:“李昉官居治理政务的重任,却阴阳不调,不能决意引退,让他位处百官师长之任,怎么能表示陛下劝勉之意呢?”太宗览奏后,便下令贬斥李昉,让他只任右仆射。


  淳化五年(994年),李昉年届七十,以特进、司空之职致仕归居,如遇朝会宴饮,令他居宰相班次之中,太宗每年对他的赏赐愈发厚重。


  至道元年(995年)正月十五,太宗在乾元楼观灯,召来李昉,命他坐在身边,把自己杯中的酒倒给李昉,并亲自拿水果点心赐给李昉。太宗看见京师繁华,手指前面的街坊小巷及官府衙门,命近臣开拓为通衢长廊,于是谈论道:“后晋、后汉君臣昏暗、相互猜疑,枉屈陷害善良,当时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想准备宴席,哪里顾得上呢?”李昉说:“后晋、后汉的事情,臣都经历过,哪里能与圣朝同日而语呢?像现在这样天下清平,人民富康,都是陛下恭勤政事所致啊。”太宗说:“勤政忧民,是帝王常事。朕不是因为繁华而高兴,而是因为百姓安居乐业而高兴啊。”于是对侍臣们说:“李昉奉事朕,两次进入中书省,从未做过伤人害物之事,今日应当如此享受,可以算作是善人君子啊。”


  至道二年(996年),李昉陪同太宗祭祀南郊,礼毕入贺,因为拜舞仆倒在地,被台吏扶着离开。李昉在卧疾数日后去世,享年七十二岁。获赠司徒,谥号“文正”。葬于今河北省饶阳县南12公里五公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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