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旅馆(套装上下册)
西夏旅馆(套装上下册)内容简介
耗時四年有餘,逾40萬字,作為一個小說家魂牽夢繫的浩大工程,那些超越三維空間的場景構築;那些無視時間流向的事件敘述;那些頹廢喪志,卻亟欲正名的立體人物。這些無法歸類的元素如立體畫派的畫作般,恣意的遊走穿梭重疊並置解構。這是駱以軍演繹塑形的現代精神迷宮的書寫,我們在其中尋找探險,處處發現高度發展的心靈軌跡,我們迷走,每每於無能釋懷的悲傷之中,而如是的那個絕望時刻,就是駱以軍這艘黃金打造的太空船載人升空之時。只有在小說家龐大的敘述能量發動驅策下,我們能再次脫離地表引力,那會兒,我們將會看見原來原來,在猥瑣糜爛的敗壞中,原來原來一顆心是那麼溫柔美麗的散射溫煦的有如熟透的葡萄酒光澤,從地平線上緩緩地升起。
热门摘录
生活本身像一条不断蜕皮的蛇。他觉得他的记忆像一个浮满烂叶的淤塞沼泽,里头每天有成千上万的蜉蝣生物在进行着朝生暮死的繁殖和死灭。一代替换着一代。如果他这个人的本身是由这些在时间流中浮起又殒逝的记忆蜉蝣聚落组成,那期间代谢抽递之快,现在的这个"他",和多年前的那个自己,早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星体。
有時候你臉上有一種表情,讓我想起我父親過世以前的樣子。有一點朦朧模糊的感覺,好像是拍照時攝影師的手晃了,就像羅賓•威廉姆斯在那部電影裡一樣,一直都是處於失焦狀態。我有一次問我爸爸那種神情是甚麼意思,他跟我說那是一個人花太多時間跟其他人類相處才會有的神情。
最文明的往往是最孱弱的。
女人们在少女时代,甚至女童时代,她们的母亲,就在你们这些男孩傻乎乎看不见的房子的其他角落,锻炼她们如何像深海的荧光乌贼猎杀男人的艺术,哦,阴道和乳房是最不重要的一环,哪个女人没有这仨玩意儿?虚与委蛇,以退为进,充满同情的聆听,蜜里调油,给那些无情的男人最柔软的地方插上根刺,让他们永远恨痒痒地忘不掉你。图尼克,女人,一个能在台面上晃晃招招的女人,背后的教养,乱针刺绣,那个功夫哪是你们这些小公狗能理解的?
困在旅馆房间,男孩便拿出吉他演奏其实也就会那几首的古典曲子:《望春风》、《绿袖子》、《爱的罗曼史》、《史卡保罗展览会》、
家羚给自己也调了一杯,舒惬地进人一种动物园管理员下班时刻将一头传说中失踪的雄狮摁在自已脚下抚弄的神情。
那是一个奇异的处所,像看守文明废墟的神龛
如何能在那套已经发展成为一部机器运转的,冷静而理性将你的人类意志一小块一小块拆卸压扁的世界全身而退?其中最便宜的一条选择就是出卖,诬告,如他们所诱导的在身心承受极限崩溃下,进入一种疯魔状况,把你黑暗底层有不爽的,不喜欢的,对你不友善的家伙......像在暗黑的深海底下虚幻不真地想起他们的名字,脱口而出,之后所有的痛苦就会消失了。
虽然图尼克的祖父尚未,并且终其一生未曾读过卡夫卡,但他却比我们这些喝现代主义奶水长大的晚辈,更刻骨铭心地体会“测量”的虚妄本质, 那种意欲用标尺、测距仪、水平仪种种工具理性对抗一种在出水孔漩涡里打转,被一些笑眯眯、置身事外、流鼻涕脸上有疥癣的傻气人群围观并大发议论的痛苦。
那时他那么年轻,年轻到孤自一人从登记房间、独卧一室,到第二日清晨在那廉价旅馆醒来,一切皆新鲜而无有客途陌生床铺之酸疼疲惫。
……这样尘螨满布的寒酸小闭室,亦能朦胧召唤他“在一陌生地招妓”的旖旎想象。主要是他太年轻了,没有记忆的垂累,他到一陌生小城的空旷街景,马上能成为那样一幅水彩画的构图元素;他置身在一无有身世历史、无品位无讲究的旅馆房间,亦能安惬融洽地将自己的体味混在那一屋子阴凉霉旧的气味中。
“新花招新花样新茶种新制度新优质登场完全发泄” “纯正兼职台湾玩美女人。精选中国各地超优质水姑娘。神秘性感东南亚俄罗斯日韩” “学生、少妇、专柜、空姐、酒店公关、内衣主播、车展模特儿······素质严选。对岸优质茶水、皇后茶、3K起。皇帝般享受:潮吹、口爆、舌上发射、颜射、松叶崩、屈曲体······新茶最多、现金交易、宅配到府······”
回忆不等于虚拟回忆,旅店无法取代旅人在漫漫旅途中亲眼所见的一切,故事是无法归档管理的,经验不像那些邮局柜台上打包绑绳磅重盖戳等着和其他一包一包邮件寄送出去······
图尼克啊,汉人的世界不是你父亲和我,甚至你所能进入的啊,我们即使用一整世代的意志和愿望也无法安身立命待在里面哪。那就像红孩儿坐上去的莲花座,其实幻术一翻手,所有花瓣儿全变成千百柄锋利插进你胫骨、脚掌、大腿肉、臀部、尾椎、睾丸袋里的匕首。当你看清楚这一切,当你走到边界,你曾目睹那眼镜无法穿透的暗黑。但汉人会从背后用箭射你,他们会断你的后,你会发现至少有千百只掌纹和你如此相像的手,拍拍弄弄把你推向胡界。把你驱逐出境,把你变成一变幻莫测的黑暗魅影。
铁路可以连接到远方,把人、货物送到那一端。铁轨好像DNA的双螺旋体无限拉长。铁道旅行是一中内视时,由无止境的自我“现在”之重复,“我”一直坐在那;窗外景框却不断改变的时空幻觉。这一点也与DNA相似:“我”只是一个庞大信息海洋里,某一极短暂之时间截点。 铁路绝对是人类最旷古幽荒的染色体底层,对于一个极小单元内之场景的复制。无限延伸的两条经线,一条一条作为基因密码的枕木……
这是我们这个移民社会,这个以周边贫穷国家之女孩为“新娘买卖”输入的岛屿,一场关于繁殖意志的残酷剧场吧。曾几何时,他们这些残疾、智障、老朽、贫穷线一下的边缘人……这些男人成为任瑟体的一股;而那些妻子(被谋杀或尚未被杀的)成为另一股。像铁道的双轨。有一天那些异国女孩的基因图谱在显微镜下显得豪华而美丽。她们在漫长而庞杂的民族志基因海洋里插入了这一段密码。
他发现他们用茶叶的意象涵盖那些从茶罐真空包装里倒出来的烘干女体,真是文案经典!用手指揉搓拣选,放在鼻下蹭嗅,拗折的焦枯的各种形状,滚水浇下去,悬浮漂起,白肉膨皮,限时限次数的香味。暗室里指状的繁复触感、女阴的折皱、睾丸的回路纹、女人皱折一团哀鸣的五官、直立灵长类发达的腿骨和腰椎骨在趴跪时形成充满力感的几何结构。少女的雪白胴体在违反视觉惯性的拗折剧烈摇晃下造成累死电影播放的眼球诈术(你明知道是假的,但就是想茶叶舒展那样勃起了)……
谁能杀死死亡本身。
因为缺乏想象力,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解释这个支离破碎的烂世界。
她似乎想激怒真正爱她的人去痛殴她(而不是捶墙壁),杀死她,把她那早已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痛苦的身体里的骨骼打断,把肝脏打爆,把胃像拳击沙袋那样打出一个一个凹陷。有一次他开车,她坐在一旁没系安全带,路口恰冲出另一辆车使他紧急刹车,她的头倾倒撞击到前置物盒的一刹那,像动物原始反击马上转身一个巴掌狠狠摔在他脸上,打得他一脸鼻血。 她可以在躁怒发飙时瞬间水银泻地一串吐出,仿佛《楚辞》里艰难晦涩植物古名那样连他这青少年曾混过的男孩也不曾听过的三字经。那是曾在最底层最粗暴最绝望的阶级混过的人才可能学会的怨毒脏话。
似乎投宿这种老旧小旅馆的客人,皆是孤零零一人无有携伴侣,提住皮箱沿铁道一个小镇一个小镇跑业务的药厂推销员、探望失联多年老友的小学老师、准备回营休假的阿兵哥(通常是较老实的那一类型)、离家出走的高中生......他们在一种孤独的气氛走进这类旅馆的房间,坐在床沿安静地脱下漆皮皮鞋,然后脱黑袜,那是奇异年代里难得属于自己一人的孤独空间。
但我要说的是,回忆不等于虚拟回忆,旅店无法取代旅人在慢慢旅途中亲眼所见的一切,故事是无法归档管理的,经验不像那些邮局柜台上打包绑绳磅重盖戳等着和其他一包一包邮件寄送出去……
生活本身像一条不断蜕皮的蛇。他觉得他的记忆就像一个浮满烂叶的淤塞沼泽,里头每天有成千上万的蜉蝣生物在进行着朝生暮死的繁殖和死灭。一代替换着一代。如果他这个人的本身是由这些在时间流中浮起有殒逝的记忆蜉蝣聚落组成,那其间代谢抽递之快,现在的这个“他”,和多年前的那个自己,早已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星体。
像我们这种仅靠着腹胁下方袋囊里两颗蚕豆大小的东西分泌一丁点儿萃取物确定自己男性意识的可怜兮兮的家伙,一旦见了这种腔体里奔流的、皮肤汗毛挥发的全是纯质雄性荷尔蒙的烈性汉子,恐怕也会情不自禁从喉头发出一声女性的哀鸣。 这样的男人,如果放在现代,肯定比切·格瓦拉还要浪漫,比斯大林还懂得诛杀异己,比本拉登还飘忽神秘充满宗教诗篇的魅力让追随者在恍惚迷醉中为他送死……那位西夏两百年王朝的开国者李元昊。
她从子宫深处发出一种糅混了恐惧、仇恨,以及雌性动物繁衍后代面对生殖优势雄性时本能排卵的讯息,她羞辱地发现裹在黑色僧袍下身体的波澜起伏,她的乳蒂肿胀、阴部濡湿、肠子咕噜咕噜响、全身的敏感带全发烫泛起一种蔷薇色潮红。
……这些人的一生见过多少金粉王朝、楼起楼塌、颠沛流离的大场面,谁会去猜臆这座在他们晚年搁浅于此,将他们拘禁于此的蹩脚建筑,有着一颗什么样的鸡巴“心脏”? 有道是: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吉鲁巴。
那些纯粹的身体——没有嘴可以亲吻或以秽语骂你或哀求告饶,没有眼珠可以流泪或怒目相视,没有鼻子可供啮咬,没有脖子的上半部可供调情的近距欣赏那浮起的疙瘩,没有耳朵可以对之轻语猥亵、恐吓或吹香送暖——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像最珍贵的私人收藏品。静态的,可反复不同角度品鉴欣赏的,可以任拥有者之间比较、争胜、挑选出精选极品的,像丝绸、和阗白玉、宝石、金石佛像那样的收藏品。只剩下造物令人叹赏之匠艺,却逸失了从那些身体上端孔洞跑走了,生命,灵魂,或力量。
他想起一些古老的赞美女人容貌的俗滥套句:啊,这女孩的脸,让潮汐改变月球全蚀,让花园里的花全得了白化症一夕间全枯死,让池塘浮满了翻白眼的鱼尸,天上降下了禽流感的死鸟之雨……
整个身体因为一种像结晶在胃里成为薄冰的孤独感而微微发抖着。
P146:那就像红孩儿坐上去的莲花座,其实幻术一翻手,所有花瓣儿全变成千百柄锋利插进你胫骨、脚掌、大腿肉、臀部、尾椎、睾丸袋里的匕首。 P149:我这位朋友,因为某种扭曲的遭遇,正逐渐朝向一个暗不见光,比地狱还悲惨的所在一个梯阶一个梯阶地走下去了。 P150:那个痛苦真像躲在丛林的逃兵被用火焰喷射器的硫黄烈焰从四面八方灼烧。 P151:说实话你父亲真的忽视且浪费了我这样的天赋,他视而不见,像一个昏君把他身边一个绝世美人弃置在冷宫,让能斩敌首上前的骁勇将领帮他倒溺壶,谋国之臣穿彩衣画花脸在宴席上逗乐。
西夏旅馆(套装上下册)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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