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瓦戈医生
日瓦戈医生内容简介
1958年,帕斯捷尔纳克凭借《日瓦戈医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日瓦戈医生》以十月革命为背景,以理想主义者日瓦戈医生与热情奔放的护士拉拉之间的爱情故事为主线,描写了日瓦戈医生及其亲友在十月革命前后的遭遇,讲述了俄罗斯人在大时代中的爱恨情仇、聚散离合,对历史、革命、人生从一个崭新的角度进行了沉重的反思,希望悲剧不再重演。小说涉及20世纪苏俄历史上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触及了政治、经济、宗教、道德等各方面的问题,是一部描写知识分子的命运史。
热门摘录
每次受孕都是圣洁的,但是每个女人生产的时候,都会产生孤单、被遗弃和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的感觉。在这紧要关头,男人如此无用,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切都从天而降。 女人自己繁殖后代,自己退居到生存的次要地位,那儿比较安静,可以平安地放一只摇篮。她独自一人在默默地谦卑中哺育孩子,把他抚养大。 所有的母亲无一例外都是伟大的母亲——以后生活欺骗了她们并不是她们的过错。
什么东西妨碍我任职、行医和写作呢?我想并非穷困和流浪,并非生活的动荡和变化无常,而是今日到处盛行的说空话和大话的风气,诸如这类的话:未来的黎明,建立新世界,人类的火炬。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你会觉得想象力多么开阔和丰富啊!可实际上却是由于缺乏才能而卖弄辞藻。 只有天才之手触及过的平凡事物才会变得神奇。在这方面,普希金是最好的例子。他是如何赞美诚实的劳动、职责和日常生活习俗呀!
真是怪事。他是我的异母兄弟,和我姓一个姓。可是说实在的,我比谁都不了解他。 这是他第二次以保护人和帮我排忧解难的救世主身份闯入我的生活。说不定,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除他所遇到的真实的人物外,还会有一种冥冥中的神秘力量,一位不请自至的几乎象征性的援救人物。莫非在我生活中扮演这种神秘行善角色的人就是我弟弟叶夫格拉夫?
“您来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抽不出工夫来? “您从哪儿知道的?” “传闻到处有。何况我在图书馆里还见过您呢。” “那您怎么不招呼我?” “您用不着让我相信您没看见我。”
安季波娃不想哭闹让日瓦戈伤心。她明白,没有这件事他已经够痛苦的了。她竭力平静地听完他的决定。他们是在安季波娃那间面对商人街的空屋子里谈的。泪珠从拉拉脸颊上滴下来,就像这时雨水从对面带雕像房子的石雕像上滚下来一样,但她没感觉到。她真挚地、毫无做作地表现出宽宏大量,轻声说道:“别管我,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吧。我什么都能忍受。”她不知道自己在哭,所以没擦眼泪。
“不许动,医生同志。” 戴长筒皮帽的骑兵平静地说,他是三个人中最年长的。“您只要服从我们,保证您平安无事。否则,请别见怪,我们就会开枪。我们游击队的医生被打死了。我们不得不征用您做医务工作。”
晴和的初秋过去了。天高气爽的金色秋天来临。狐湾西端一座木塔矗立在白军修筑的地堡里。日瓦戈医生同他的助手劳什医生约好在这里会面,商量几件公事。日瓦戈按时来到那里。他等待劳什医生无事可做,便在坍塌的战壕边上踱步,爬上木塔,走进瞭望塔,从机枪巢的空枪眼眺望河对岸一片伸向远方的树林。 秋天已经在针叶林和阔叶林之间画出一条明显的界线。针叶林像一堵黑墙竖立在树林深处,阔叶林则在针叶林之间闪烁出一个个葡萄色的光点,宛如在砍伐过的树林中,用树干修建的一座古城的金顶楼阁。
“你明白吗,我们的处境不同。上帝赋予你翅膀,好让你在云端翱翔,可我是个女人,只能紧贴地面,用翅膀护住雏雀,保护它不受伤害。”
他一生都幻想写出独创的作品来,文字既流畅又含蓄,形式既新颖又通俗:他一生都幻想形成一种淡雅朴实的风格,读者和听众遇到他的作品时,不知不觉便领悟它们的含义,掌握它们的内容。他一生追求朴实无华的文风,常常发觉自己距离这种理想尚远而惶恐不安。 在昨天的草稿中,他本打算用简朴得像人们的随意闲谈、真挚得如摇篮曲的手法表现出萦绕心头的爱情与恐惧、痛苦与勇敢交织的心情,让它仿佛不需凭借语言而自然淌出。
医生觉得,他看到田野患了重病,在发烧说呓语,而树林正处于康复后的光鲜状态。上帝居住在树林中,而田野上掠过恶魔的狞笑声。
他看透他们兴奋的动机、他们靠不住的关切和他们刻板的见解。然而他却不能对他们说:“亲爱的朋友们,噢,你们和你们所代表的圈子,还有你们所敬爱的姓名和权威的才华和艺术修养,平庸得不可救药。你们身上唯一生动闪光的东西是你们和我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并且有幸认识我。”怎么能对朋友们坦率到这种程度呢!为了不让他们尴尬,日瓦戈恭顺地听他们的说教。
“马克思主义是真正的科学,解释现实的学说,研究历史状况的哲学。” “马克思主义和科学?同一个相知不深的人辩论这个问题至少太轻率。就算是科学吧。马克思主义作为一门科学分量太轻了。科学要厚重得多。马克思主义和客观性?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学说比马克思主义更封闭和更远离事实了。每个人都应通过实践检验自己,而全力宣扬自己永远不会犯错误的神话的当权者已经背离了真理。政治不会告诉我什么。我不喜欢对真理无动于衷的人。”
驿道沿线最初建立的苏维埃早已被推翻。西伯利亚临时政府存在过一段时间,而现在整个地区归最高统治者高尔察克政权管辖。
但中央代表利多奇卡没听见请他停一下的话,像演说家那样用疲惫的嗓子继续讲下去,并且越讲越快: 西伯利亚的资产阶级军事政权推行掠夺、勒索、暴力、枪杀和拷打的政策,必然会使误人迷途的人睁开眼晴。它不仅同工人阶级为敌,实际上也同全体劳动人民为敌。西伯利亚和乌拉尔的劳动农民应当明白。只有同城市无产阶级和士兵结成联盟,只有同吉尔吉斯和布里亚特的贫农结成联盟,才能…”
“城市和农村贫苦人联盟只能通过苏维埃实现。西伯利亚的农民,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所追求的目标,正是西伯利亚工人早已为之奋斗的目标。他们共同的目的是推翻海军将军们和哥萨克军事首领们所建立的仇视人民的专制政权,并通过全体人民武装起义建立农民士兵苏维埃。同时,在同武装到牙齿的资产阶级雇佣的哥萨克骑兵进行斗争的时候,起义军不得不进行顽强持久的正确的阵地战。”
“我赞成大多数人的意见。”伏多维钦科插话说,嗓音大得像打雷,“要想表达得有诗意一点,应当这样表达:民事指示应当出自下层,在民主的基础上生长,就像往地里压枝一样,而不像打桩子似的从上面打下去。雅各宾党专政的错误就在这里,因此国民会议才被热月政变推翻。”
人民盼望以不流血的方式获取革命成果,可布尔什维克党是外国资本的奴仆,把人民朝夕思慕的理想一立宪会议用刺刀驱散,无辜的人民血流成河。即将上战场的年轻人!俄国武装的荣誉受到玷污,把它洗刷干净,因为我们欠下我们诚实盟友的债,我们蒙受耻辱,我们注意到,德国和奥地利紧随红军,也无耻地拾起头。兄弟们,上帝与我们同在。”
“这群新武士,这群刑讯室里的刽子手,不会理解你。别灰心丧气,历史会把一切弄清。后代将把政委统治下的野蛮人和他们的肮脏勾当钉在耻辱柱上。我们像殉道者那样死在世界革命的前夕。精神革命万岁。全世界的无政府主义万岁。” 只有射手们才能辨别的无声命令,二十支枪齐发,一半囚犯倒下,大部分立即毙命。剩下的被再次开枪击毙。男孩子捷连季·加卢津比别人抽搐的时间长,但最后也挺直身子不动了。
医生想起刚刚过去的秋天,枪毙叛乱分子,帕雷赫砍死妻子和儿女,没完没了地杀人,把人打得血肉模糊。白军和红军比赛残酷,你报复我,我报复你,使暴行成倍增加。鲜血使他呕吐,涌进他喉咙溅到他头上,浸泡他眼晴。这完全不是唉声叹气,而是另外一回事儿。可怎样才能对利韦里讲清呢?
哨兵使劲一蹬滑雪板,踏着吱吱响的长滑雪板,像来时一样快挺直着身子滑到旁边去,在没有人迹的雪地上越滑越远,滑到像稀稀拉拉的头发似的光裸的冬天树丛后面。而医生穿越雪中小径,来到刚才提到过的花楸树前。 树一半覆盖着雪,一半是上冻的树叶和浆果,两枝落满白雪的树枝伸向前方迎接他。他想起拉拉那两条滚圆的胳膊,便抓住树枝拉到自己跟前。花楸树仿佛有意识地回答他,把他从头到脚撒了一身白雪。他喃喃自语,自己也不明白说的是什么,完全把自己忘了: “我将看见你,我画中的美人,我的花楸树公爵夫人,亲爱的小心肝。”
上帝啊,多么幸福!听说你活着,并且出现了。有人在城郊看见你,便赶快赶来告诉我。我估计你必定先赶往瓦雷金诺,便带卡坚卡上那儿去了。但我把钥匙放在老地方,万一你先到这儿来呢。等我回来,哪儿也别去。对啦,你还不知道呢,我现在搬到前面的房子里,靠街的那一排。也许你能猜到。楼里空荡荡,荒废了,只好变卖房东的一部分家具。我留下一点吃的东西,主要是煮土豆。把熨斗或别的重东西压在锅盖上,像我那样,防备老鼠。我快活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嫁给了他,他是我的丈夫呀,尤罗奇卡。他是个品格高尚的人。我很对不住他。可如果说我没做过一件伤害他的事,恐怕不是事实。但他是个了不起的人,非常非常爽直的人,可我是个无用的女人,同他比起来微不足道。这就是我的过错。行啦,不说这些啦。我答应你,以后有时间再对你说。你的那个东妮娅多迷人啊!波提切利油画里的人物。她分娩的时候我在她身边。我同她非常要好。可这些以后再说吧,我求你。好啦,咱们一起做事吧。两个人都上班。”
我和你就像世上最初的两个人,亚当和夏娃,在创世的时候没有任何可遮掩的,现在,我们在它的末日同样一丝不挂,无家可归。我和你是几千年来在他们和我们之间,在世界上所创造的不可胜数的伟大业绩中的最后的怀念,为了悼念这些已经消逝的奇迹,我们呼吸,相爱,哭泣,互相依靠,互相紧贴。”
全部的不幸在于我爱你可你并不爱我。我竭力寻找这种惩罚的意义,解释它,为它辩解,自我反省,把我们整个的共同生活以及对自己的了解都逐一回忆了一遍,但仍找不到起因,回想不起我做了什么才招致这种不幸。你好像不能善意地看待我,曲解了我,就像从哈哈镜里看我一样。 可我爱你呀,唉,但愿你能想象出我是多么爱你!我爱你身上一切与众不同的东西,讨人喜欢的和不讨人喜欢的,你身上所有平凡的地方的不寻常的组合对我格外珍贵。
墙外日夜喧嚣的街道同当代人的灵魂如此紧密相连,有如开始的序曲同充满黑暗和神秘、尚未升起却已经被脚灯照红的帷幕一样。门外和窗外不住声地骚动和喧嚣的城市,是我们每个人走向生活的响亮的前奏。我正想从这种角度描写城市。
于是她感到心里涌起一股骄傲的松快的感觉,就像她每当想起尤拉或者同他一起度过短暂的时光时一样。他总那样轻松自如,无牵无挂,现在这种精神也感染了她。她不慌不忙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她身上发生了一种无法完全理解的变化。她想借助他的力量,哪怕短暂时间,也要从囚禁中挣脱出来,从痛苦的泥潭中爬到新鲜的空气中,像先前一样体验解脱的幸福。她所梦想的同他告别的幸福正是这种幸福,有机会也有权利,毫无顾虑地痛哭一场的幸福。
桌椅推到墙边,行李放在一边,取下所有的窗帘。暴风雪在摘掉御寒的窗帘后,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肆无忌惮地窥视空荡荡的房间。这唤起他们每个人的回忆。日瓦戈一童年和母亲的死:东妮娅和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回想起安娜·伊万诺夫娜的去世和安葬。他们都觉得这是在家里度过的最后一夜,以后再也回不来了。但这一点他们想错了。他们虽然心照不宣,却故意制造互不理解的迷雾,只为不让对方伤心。每个人都在审视在这个屋檐下度过的生活,尽力不让在眼睛里打转的泪珠滴下来。
“一旦革命唤醒了农民,他们决定实现梦想多年的一家一户的独立生活,依靠自己的劳动,维持不隶属于任何方面,不承担任何义务的无政府主义的小农生活。他们从被推翻的旧的国家体制的桎梏解脱出来,又陷入新的革命的超国家的更为狭窄的狭缝中。农村骚乱,找不到安生的地方。您却说农村富裕丰饶。老爷,您什么也不知道,据我看,您也不想了解。”
尽管战后人们所期待的清醒和解放没有伴随胜利一起到来,但在战后这几年间,自由的征兆仍然闪烁在空气中,并构成这些年代唯一具有历史意义的内容。 已经变老的两位朋友坐在窗前还是觉得,心灵的这种自由来到了。正是在这天晚上,在他们脚下的街道已经能感触到未来了,而他们自己也步入未来,今后将永远处于未来之中。想到这座神圣的城市和整个地球,想到没有活到今晚的这个故事的参加者们和他们的孩子们,他们心中便充满幸福而温柔的平静,而这种平静正把幸福的无声的音符撒向周围。而他们手中的这本书仿佛知道这一切,支持并肯定他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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