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man

Just take it as it comes. Hold your ground and take it as it comes. There's no other way.

要是他知道在他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中有幸认识的每一个男人、每一个女人必然遭受的痛苦，知道每个人遗憾、失落、淡泊的痛苦故事，知道他们的害怕、惊慌、孤立、恐惧，要是他知道他们正如何有条不紊地遭受毁灭，他将守在电话机旁，从早到晚，不眠不休，至少再打一百个电话。老年不是一场战斗；老年是一场大屠杀。

当他想到被自己毁了的一切，他主动的、似乎没有什么充分合理原因的、甚至是违背他的每一种初衷、违背他意愿的毁灭——想到他苛刻地对待一个从不对他苛刻、总是抚慰他、帮助他的哥哥，想到他背叛家庭对几个孩子所产生的影响——当他自觉可耻地想到他现在不仅是生理上退化成一个他不想成为的人，他就握起拳头捶自己的胸，带着自我谴责的意味一下一下地捶，离那个去纤颤器仅差几英寸。

就算走到头，他都只是如此——无目的的白天，不确定的黑夜，虚弱地忍受身体的败坏，终极的悲哀，等待而无所等待。他想，生命就是这样耗尽的，这是你无法知道的。

……他尽量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即使是对那几个令人绝望的人，他们通常一来就说：“今天真美妙——我觉得今天灵感来了。”最后他听腻了，就向他们反复说他依稀记得查克·克劳斯在接受一次采访时说的话，大意是：只有外行才寻找灵感；我们其他人一起床就工作。……

……既然他是因为这个年龄比他小一半的人而把一切给毁了，那么继续这段恋情，通过让她成为他第三任妻子而把一切擦干净，似乎是唯一合乎逻辑的选择——作为一个已婚男人，他总是不够聪明，从未想到应该和一个有夫之妇谈情说爱发展婚外恋。

“……亲爱的，老年就是战斗，不是跟这种毛病斗，就是跟那种毛病斗。这是一场不屈不挠的战斗，而且就是要趁你最虚弱、最无能的时候挑起过去的战斗。”

……但是拿生命终结这样一个必然的打击相衡量，他所领悟到的就根本无关紧要。要是他知道在他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中有幸认识的每一个男人、每一个女人必然遭受的痛苦，知道每个人遗憾、失落、淡泊的痛苦故事，知道他们的害怕、惊慌、孤立、恐惧，要是他知道他们诀别的每一件最后的事物曾经都是他们最重要的，知道他们正如何有条不紊地遭受毁灭，他将守在电话机旁，从早到晚，不眠不休，至少再打一百个电话。老年不是一场战斗；老年是一场大屠杀。

……“我相信我知道。”他轻声答道，这么说的意思是，因为她是为自己哭，正如我自小时候起就是为我哭。因为和每个人一样，她是为自己哭。因为生命最令人心烦意乱的极限是死亡，因为死亡是多么不公平。因为人体验过生命以后，死亡似乎就不显得理所应当。我想过——当然是偷偷地想——生命一直延续下去。……

劳动人民要买一颗钻石可是一件大事，他告诉儿子们，“不管钻石多小。妻子戴上它既可以显得更漂亮，又能显示自己的地位。要是她戴了，那她丈夫就不仅仅是管子工一一他还是一个让妻子戴钻石的男人。

他很早就认定宗教是种谎言，所有宗教都具攻击性，他认为他们那些迷信的蠢话毫无意义，幼稚可笑，他受不了这种彻头彻尾的未成人状态：那种如婴幼儿的对话、正义感、羔羊般的教友和热切的信众。关于死亡和上帝的胡言乱语，关于老掉牙的天堂幻想，他一概不接受。只有我们的身体，由我们之前那些生生死死的身体决定我们生存、死亡条件的身体。如果说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哲学环境，那么身体就是这个环境一一他很早就本能地领悟到这一点，无论多么原始，它就是整个环境。

他很早就认定宗教是一种谎言，所有宗教都具攻击性，他认为他们那些迷信的蠢话毫无意义，幼稚可笑，他受不了这种彻头彻尾的未成人状态：那种如婴幼儿的对话、正义感、羔羊般的教友和热切的信众。关于死亡和上帝的胡言乱语，关于老掉牙的天堂幻想，他一概不接受。只有我们的身体，由我们之前那些生生死死的身体决定我们生存、死亡条件的身体。如果说他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哲学环境，那么身体就是这个环境一他很早就本能地领悟到这一点，无论多么原始，它就是整个环境。

年轻的时候，重要的是外在的身体，是你的长相，老了以后，内在的身体才最重要，人们不再注意你长相怎么样。

老年不是一场战斗；老年是一场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