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黑夜想你没办法

曹乃谦说：问题是他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他们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可悲的。

我太喜欢我们的地方民歌了，我真想拖起打狗棒，操起四弦琴，唱起我们的要饭调，沿街乞讨，浪迹天涯。试问，可有知音愿意与我同往？“你变成狐子我变成狼，一溜溜山弯弯相跟上”，可有依人的小鸟愿意落在我的肩头？和我一同来歌唱，和我一起去流浪。最后我们再回到山的怀抱，爬上山的巅峰，在美丽的晚霞中像两面旗，迎风飘扬。

这人活一世，男人就是那没出息的蛾儿，女人就是那要命的灯。男人扑来扑去扑女人，可临完还不是个往火坑里跳？

歪脖子树真他妈的是棵好树。难怪那回女娃村的人来了要往倒砍这棵树，温家窑的人都拿着铁锹担杖地跑来了。那女娃村的人没砍成这棵树，只把女娃的尸首抬回去了。歪脖子树还好好地长在西沟的沟口，伸出歪脖子瞭望人，伸出胳膊向人招手，叫你快些些来。

P14 “来，给大爷喝他狗日的一口。”说着，他就一吸气，把皱巴巴的肚皮给吸出个洼洼，手就伸进裆里，把酒瓶拔出来死。酒瓶温呼呼的热。除了酒味儿，还有股别个味道。 有人嫌，不喝。有人不嫌，撑起瓶子就咕噜咕噜吹喇叭。 锅扣眯着笑眼，歪侧着头，看人喝。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张地动，好像是那酒倒进了自个儿的肚里。

P34 该做点啥呢？总不能闲着。闲人出事故。人总得有点做的才对。

P54 知道他疯了，村人们就都躲他，一见他过来，人们就“快，快”地你我招呼着避开。来不就走的，就赶快闪进或论是谁家的院，再把大门顶住。再来不及的话，就赶快大声喊“好——好”临后再瞅机会溜走。 那些日，温家窑到处都能听到叫好声。那些日，温家窑随时都能听到叫好声。

P74 屋里一片静。只听得门洞那厢，骡子为了解乏，在“蹬，蹬”地跺地。牛们为不让蚊子咬住屁股尖下的那块嫩肉，“啪、啪”地抽尾巴。

P99 人们都又笑，放开声“哈哈哈，哈哈哈”地笑。没眼眼官官也混在里头笑，笑得还最响亮最厉害。别人没人笑了，他还笑：“哈，哈，哈。” “瞎眉瞎眼的。你能看见也算。你知道笑啥？”下等兵说官官。 “你说谁？我？”官官扬起下巴说。好像是下巴底下长着眼，要看看谁在说他。 “说谁？你。”下等兵说。 “我听你们笑。思谋着保险挺失笑。我也就是个笑。”官官说。 “瞎笑。笑你也是瞎笑。”五圪蛋说。 “人活着就是个这。有时候不瞎笑。有时候就瞎笑。”官官说。

P121 看看阳婆，该歇晌了。羊娃把羊撵在一起。羊们的头净往别个羊的屁股底下钻，想找阴凉，估摸着阳婆晒不住脑袋瓜，这才站稳不动了，一站能站一晌午。

P168 她站起身冲塔小，两只湿手先空甩甩，后又在大襟上就像剃头匠鐾 刀似的，来回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