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涛小说（外四种）

吴中张伯起刻有《文轩纂注》，持送一士夫。士夫览其题目，乃曰：“既云《文选何故有诗》？”伯起曰：“这是昭明太子做的，不干我事。”士夫曰：昭明太子安在？”伯起曰：“已死。”士夫曰：“既死，不必究他。”伯起曰：“便不死，也难究他。”士夫曰：“何故？”伯起答曰：“他读得书多。”士夫默然。

田进士讳大年，号东明，宰魏县，有廉声。久之，擢户曹主政，丁忧家居。余过其家，叹曰：“年兄居官清苦。”田曰：“往年在官只知清，今日在家方知苦。里中人见我如此，有两般说法。一曰这人蠢，不会做官，六年知县尚无房住。一曰这人巧，他藏得住银子，不要人知。这说我蠢的到耐得他，说我巧的耐不得他。”余曰：“里中俗儿，他重富不重廉，说我巧我却耐得。”东明发笑。

又尝于国学中看博士。孔子弟子达者七十二人，动筩因问曰：“达者七十二人，几人已著冠？几人未著冠？”博士曰：“经传无文。”动筩曰：“先生读书，岂合不解孔子弟子已著冠有三十人，未著冠有四十二人？”博士曰：“据何文以辩之？”曰：“《论曰》云：‘冠者五六人’，五六三十人也；‘童子六七人’，六七四十二人也。岂非七十二人？”坐中皆大悦，博士无以复之。

隆庆二年秋，山西男子李原雨变为妇。原雨娶袁氏，不想能而出，同伙伴业农。至是腹痛，久之，阳渐微，月行，始知为妇人矣。或告其兄，遣其妻往视，果然，因闻于朝云。

闽人笃於男色者，见一美姬恣态绝伦，乃叹日：“可惜是妇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