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受伤的文明
印度:受伤的文明内容简介
这一次的探访,奈保尔对印度和印度文化投入了更为复杂的理性和情感。尖俏的讽刺让位于沉郁乃至悲怆的分析与描述。千年古国的难题一一揭示,现实中的国度却未找到再生的原点。奈保尔的困境是印度的困境,也是我们的困境。本书颇为激越,但也证明像奈保尔这样的小说家,可更快速也更有效地指出问题所在,比之世界银行经济学家小组和各式专家有过之而不无及。
热门摘录
《薄伽梵歌》说,“尽你该尽之责,哪怕其卑微。不要去管其他人的责任,哪怕其伟大。在自己的职责中死,这是生;在他人的职责中活,这才是死。”
印度的过去已经不能为印度的现在提供灵感。在艺术的景观里,西方太占主导,太多样;印度仍然在模仿和不安,这点只要瞥一眼任何一本印度杂志中的广告和插图就能看出来。失去活着的传统,印度就失去了整合与适应的能力;借鉴别人也是囫囵吞枣。表面上文化延续,舞蹈、音乐和电影生气一片,实际印度却并不完整:整个创造性已死。这是印度为英国时代缩必须付出的代价。这种丧失被这一时代的智识恢复、政治自觉(在印度历史上前所未有)以及政治重组所抵偿。
贾干的溃退是印度教最后的溃退,因为它是从一个我们知道已最终瓦解的世界开始溃退的。实际上,这是一次向荒野的溃退,那里“现实自身的边缘正开始模糊”:这并非像贾干可能认为的那样,是向雅利安历史的回归,而是从文明与创造、重生与生长,溃退到魔法与咒语,是一次退化到非洲漫漫长夜的过程,回到像刚果那种仍挣扎于原始时代的地方,那里即使阿拉伯人和比利时人的奴隶贸易已经过去,往昔岁月仍然被当作是“我们祖先的好日子”被人思慕。这是文明的死亡,是印度教最后的倾塌。
如果一个人能够对人性有种全面的理解,那么他也能正确地理解世界;事物没有特别地对与错,它们只是在平衡着自身。
所有形式地非暴力,无论大或小、个人或国家,都注定在个人和社会两方面产生一种没有焦躁、没有纷扰地安宁。
“这里不再有道德了,”老人说,“欧洲马基雅维利式的政治已开始触及我们自己的政治,我们将沉沦。”他对自己的政治无能视而不见,对他自己甘地主义的服务概念徒然自保,但他对印度的评价倒说对了一半,这其中的缘由他并不明白。“古代情感”、“怀旧记忆”,当这些被甘地唤醒时,印度便走向自由。但由此创造出的印度必将停滞。甘地把印度带出了一种“黑暗年代”,而他的成功则又不可避免地将印度推入了另一个黑暗年代。
人若不能观察,就没有观念,只有执迷。人若生活在本能的生活里,那就像是一种不断模糊着过去的集体失忆症。
印度诞生于多次的征服,征服的现实决定了印度的多种面向,但这并非总能得到承认。
二十世纪后期的印度看起来依然故我,仍然固守着自己的文明,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独立的含义远不只是英国人的离开。独立的印度,是个早已被挫败的国度,纯粹的印度历史在很久以前就结束了。
印度于我是个难以表述的国度。它不是我的家,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家,而我对它却不能拒斥或漠视,我的游历不能仅仅是看风景。我离它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技术问题可以解决。但在这个有沙漠城堡和封建王公、农民只知忠君不知其他的邦里,真正的困难在于人,不只是专员在行政部门看到的“各级庸才”,还包括此工程意欲造福的那些底层民众。如何才能让他们这些世代渺小、满足于把主子的荣光当作自己的荣光的人,在今天突如其来地学会去渴望、去有所作为?
在世界变化之中,即使在紧急状态下,印度也纹风不动,回归印度就是回归对世界深层秩序的认知,所有事物都被固定化、神圣化,所有人都安之若素。她就像一个梦游者,在两个相反的世界间来去无痕地游走。
在印度教上层观念中,“自我实现”可以有多种形式,甚至是尘世的腐败,其中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契约观念。
遗产存在,并将永远属于印度;但今天可以看到,这是属于过去的,是古典世界的一部分。遗产已被压制,印度教对大众并不够好,它暴露在我们面前的是千年的挫败和停顿。它没有带来人与人之间的契约,没有带来国家的观念。它奴役了四分之一的人口,经常留下整体的碎裂和脆弱。它强调退隐的哲学在知识方面消灭了人,使他们缺乏应对挑战的能力,它遏止生长。所以印度历史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自身:脆弱、挫败、退隐。
在工业化前的印度,没有多少人能从无效劳动的局面中摆脱,那时人手多工具少,一项工作可以被分解成细小片段,劳动变得荒诞。……旧印度不需要工具,不需要技术,只需要很多人手。
共产党人,或者与运动有关的共产主义组织,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解释事件,他们有自己的词汇。他们偶尔会发布“农民领袖”被“处决”的报道。纳萨尔运动策略荒谬,是一次毛式革命的尝试。但这算是一次“农民”运动吗?革命是否成功地将复杂的理论传授给了那些几百年来习惯于尊崇主人、接受“业”之观念的人?或者是否鼓吹了更简单的东西?人有必要奋起行动。那么革命是否——就像一位共产党人记者告诉我的,印度革命应该——仅仅灌输仇敌观念?
种姓和宗族不仅是一种团体,它们彻底地界定了个人。个人从来都不是自主的,他永远是其群体的一个基本组成部分,有着一整套规矩、仪式、关于禁忌的复杂制度。每个行为细节都受到规范——碗要在早餐前清洗,绝不能放在早餐后,要用左手而不是右手进行亲密的性接触等等。关系是有法可循的。宗教和宗教修习(“魔幻世界与泛灵论式思维方式”)将一切事物锁定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个人观察和判断能力的要求下降了,于是可能产生接近纯粹直觉的生命。
印度人沉湎于自己经验的程度在西方人中很少见。印度人更不容易进行反思和分析。
卡卡尔说:“我们印度人,在变化流动的外界事态与事物里,会利用外面的现实来保持自我的延续。”所以,人并不主动探索世界,他们甚至为世界所界定。就是这种消极的认知伴随着“冥思”、对无限的追求以及迷失自我的极乐,它还伴随着“业”和印度人生命里复杂的组织结构。一切都锁定在一起;人不能在他人外孤立存在。
但是,它是理解印度在知识方面少有作为的根本要素,才识的平庸普遍被视为理所当然,这是这个拥有世界第二大人口的国家最令人吃惊和沮丧的事实,这个国家现在对世界贡献很少,只有其甘地式的神圣贫穷概念以及循环上演的圣人们的狡猾喜剧,这个国家为其文明的源远流长感到自负(也仅仅是自负,没有知识和学识),现在却以实用的姿态依靠着别的文明,而且对那些文明也是一知半解。
要找到一个贫困国家所需的科技,得具备最高的技术、最清晰的洞见。
也许这样说更合适:印度人被征服得太久了,他们在智识上已经寄生于其他文明。为了在依赖中生存,他们保存着本能的、非创造性生命的避难所,并将其转化为一种宗教思想;从更世俗的层面上说,他们仰仗着他人的理念和机制来让国家运转。
p64:印度门下面的鼠类并不贼头贼脑的,它们轻松混迹于人群之中,在夜晚降临时,就像小兔子一样顽皮。
p68-69:Shiv Sena的教义表达出来就是对把物质荣耀的梦想转变为一种归属感,给无处可去的人一点人类可能性的理想。Shiv Sena使马哈拉施特拉邦政府规定80%的工作机会留给本地人。 p76:清理粪便是清洁工的事情,在清洁工到来之前,人们都心安理得地生活在他们自己的粪便之间。
p86:浦那位于山脉顶端,高原边缘,它是一座军事城市,这在英国统治时代以及更早的马拉地人辉煌的时期就是如此,它还是绿意盎然,植被茂盛的假日城市,许多希望远离孟买海岸的潮湿的人们来到这里。
p133:甘地式的纺轮已不再是无产者的求生工具,或是劳动和团结穷人的象征,而是一种神圣的工具,一种思想的支撑或是一种令新潮平静的瑜伽式方法,是达到精神虚无的支撑。 p134:BJP诉求印度有核武,而为此提出的计划却是保护圣牛…… p136:对印度雅利安人来说,黑色是可怕的颜色,胡须是重要的种姓标志,不可接触者们如果把留蓄的胡须朝上弯卷,而没有朝下,可能招致杀身之祸;鞋子由皮革制成,用来踩踏污浊的泥土。
p142-143:有人在德里对我说,“对牛车的投资于在铁路上的投资总量相等?”我对牛车总是心存怀疑;不过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它们不是便宜,而是很贵,比许多英格兰的二手汽车都要贵很多,只有富裕的农人才置办得起……在南方某地有一头阉牛,显然不过干着一些安闲的小活儿,却被装备得像个苏联太空人。
p211:没有政府能靠甘地的幻想生存;被甘地转化为一种民族主张的灵性,那被征服人民的慰藉,已经明显变质,成了一如从前的虚无主义。
他对自己的政治无能视而不见,对他自己甘地主义的服务概念徒然自保,但他对印度的评价倒说又对了一半,这其中的缘由他并不明白。“古代情感”、“怀旧记忆”,当这这些被甘地唤醒时,印度便走向自由。但由此创造出的印度必将停滞。甘地把印度带出了一种“黑暗年代”,而他的成功则又不可避免地将印度推入了另一个黑暗年代。
“制度如生命一样古老……在农村,奴役制度的实行已经达到如此精致的程度,以至于受害自己都感到有义务保持奴役状态。”——业! 伴随着独立与发展,混乱与信仰缺失,印度正清醒意识到常常隐藏在稳定表象下的悲苦和残酷,以及它这样继续下去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满足于维持原状。旧有的平衡已经不在了,如今一片混乱。但除了混乱,除了老印度教体系的崩塌,除了拒绝的精神,印度还正在学习新的观察和感受方式。
印度:受伤的文明书评
还没人写过点评,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