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顶

成年人流露软弱的情感，对孩子的影响是非常深的，安全感会在一瞬间坍塌。

因为他从那么一个无趣的时代走过来，连黑色幽默也没有办法帮助他觉得有趣的事情很多。……他无数次引用罗素的一句话，“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频繁的连我这样迟钝的读者，也要停下来想一想他的用意。”

后来我发现，同人争论问题，有一半的机会是在自讨苦吃，因为有四分之一的人，基本上不可理喻，另有一半的人，一半的时候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的标志，一是不讲事实，二是不讲逻辑。

标准的中国人，他的尊严，不是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集体里。。。。他从不维护自己的尊严，却致力于维护某种类别或集体概念中虚无缥缈的神性。

对个人生活的理想，不是指那些欲望、野心、种种自立的念头，它和对社会的理想一样肇自对人类生活共同的期望、公开的价值信念、普遍的原则。它所希望的是个人能遵从这些信念而生活。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以及其他许多时代的人，从童年的教育开始，就没有学会使自己的理想建立在可以和别人理想共荣的基础上，有机会的时候，理想主义者们之间进行了这世界上大多数的战争，在另一些时候，人们用其他方式彼此粉碎理想，向我们今天这样。

每个人都无时不刻不感觉到和社会的矛盾，对理想主义者来说，内心的矛盾更为复杂。他经常陷于迟迟不决中，像哈姆雷特一样，不同的原则在他身上冲突，不同信念之间的矛盾，在一些瞬间，要比理想和外部世界之间的冲突更加难以解决。理想是关于目的的，原则是关乎手段的；信念鼓舞人做一些事，原则禁止人做一些事。理想主义者的一种尴尬处境，并不是因为理想无法实现，哪怕是部分地实现，对理想主义者来说，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这两种态度，虽然立场相反，但都缺乏一种勇气，一种面对事实时所需要的勇气、坦率和磊落。

“感谢说”里有一种可笑的逻辑，那就是一个人成为他现在的样子，是惟一的可能性，而现在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样子。“感谢说”里有一种见不得人的推论，那就是任何集体的苦难都可以在事后成为其个人的“财富”，化为一个轻松的故事，而制造苦难的人，也从此一并被感谢着。“感谢说”里还有一种阴险的假设，那就是幸福是无聊的，受苦是浪漫的；生活是游戏，而做坏事的人，只是代表上帝“逗你玩儿”。

如果一本书是用作者自己真的经验和思想写成的，它就和一种完整的人生一样，永远有新的意义等待发现，永远能够拉着我们的手去重新审视自己。 有些人只读过寥寥的几册书，从中领会的妙义已足够受用终生。 这种书不一定是，而且往往不是公认的杰作，但它们恰巧解释了我们的内心中本来不可解释的情感，它们给的答案恰巧是我们最需要的。 重温昔日的读物是一种重审自己的过程。一本书是不会改变的，改变的只是我们自己。

一个社会，制度如果一塌糊涂，就会拿道德来顶缸。

我只是想暗示，一个真实的故事，当它的背景被扭曲，一些细节被隐藏，再用精心设计的语言叙述出来后，可能离实情有多么远。

“我的屋子里有三张椅子，寂寞时用一张，交朋友用两张，社交时用三张”（one for solitude, two for friendship, three for society）

我曾在乡下看过深邃的星空，又有几次在野外露宿，早晨醒来时，欣赏过曙色美妙的变化。所以我曾梦想有一所玻璃顶的屋子。——说到这里我不禁微笑，因为我们“文明人”对自然的瞻望，都像是在这玻璃屋顶下。 顺带说一句，我从没打算实现这个梦想。想一想，那得需要一块抵御冰雹和各种自天而降的访客的很大的钢化玻璃，要是去挣钱买它，我得去做无数本来可以不做的事情；我还得雇一个工人来为我擦拭玻璃屋顶，还得在地面上给他准备一个沙坑，这样他在擦到没有退路时，可以既不会踩脏前面的屋顶，又不会在跳下来时摔死！

“站了起来”应该怎样理解，是一部分人站了起来，还是全体人站了起来，是永远站了起来，还是伸伸腰再行跪下，还是仅仅换个跪拜的方向；站起来后做了什么；以前中国人的姿势如何，是跪着还是蹲着还是俯着，方向如何？……打住。不知诸位注意没有，我的这些比喻，正如“站起来了”的命题一样，全是混乱和不可讨论的。

理想是关乎目的的，原则是关乎手段的；信念鼓舞人做一些事，原则禁止人做一些事。理想主义者的一种尴尬处境，并不是因为理想无法实现，哪怕是部分地实现，对理想主义者来说，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当失败可以解释外界的原因时，他可以安心地接受这样一种结果——因为他很难找到一种合乎原则的行动方式。

“***使中国人民站了起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情绪成份，它可否还代表一种清晰的观点？“站了起来” 应该怎样理解，是一部分人站了起来，还是全体人站了起来，是永远站了起来，还是伸伸腰再行跪下，还是仅仅换个跪拜的方向；站起来后做了什么；以前中国人的姿势如何，是跪着还是蹲着还是俯着，方向如何？……打住。不知诸位注意没有，我的这些比喻，正如“站起来了”的命题一样，全是混乱和不可讨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