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一篇先虐后甜的古风文片段?

漂移II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最亲密最熟悉的朋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怎样做?是离开?又或是帮助?
双面人
八月三十一日,新的一年开学季,在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的哀嚎声中到来。在这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基本上每一个孩子都手忙脚乱,有的人在趁这段时间完成落下的一个假期的功课,有的人正在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狂欢。
此时的周南,也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但她的混乱,并不是像是其他的孩子一样因为作业没写完,恰恰相反,她根本就没有作业。
她现在的忙碌,是因为,她要转学了。
妈妈又在唠叨了:“南南你在那边,一定要和同学好好相处,知道吗?我以后不能常陪在你们身边了,凡事都要靠自己。你一定要多给妈打电话,别忘了啊,你哥和你爸都是不着家的。妈这两年就是守着你过日子…”她低下头,过了好一会才再一次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语气仍是像刚才那样,但声音却是明显变哑了:“妈也不想让你去的,毕竟你还太小。但一来是咱们家还有生意:二来是你的成绩实在是太好了,相信你自己也不希望让自己玉璧蒙尘,对吗?”
周南也很理解自己的母亲,妈妈是一个家庭主妇,整日与锅碗瓢盆为伍。爸爸是个生意人,天天在外应酬。二十五岁的哥哥刚刚大学毕业,正在和几个朋友一起创业,也是不能经常回家。妈妈一个人既要照顾好全家,又要照顾好小女儿,谈何容易。
周南道:“一|五华仙岛五座繁城
传说,在茫茫东海中,有一个小岛,名唤五华。岛有五城:东枫、南花、西漠、北雪、中月。岛上风景优美,物产丰富,岛上人皆都相貌不俗,乃是一个世外桃源。中原大陆千百年来有无数支船队争相去往,却无一人归来。有人说海上风大浪急,数万艘船皆尘归于海。也有人说岛上生活太过美好,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但流传最广的,却是这样一种说法:万年前,天上仙神嫉妒五华岛的美好,便放出一群妖物,破坏岛上安宁。在岛上四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令岛上居民苦不堪言。岛上一天赋异禀之人为抵御这群妖邪之物,冥思苦想,建立了一个专门抵御这些东西的组织:除妖堂。
除妖堂心法,专门克制这些妖物的法力。一|时之间,人类一方大获全胜,扬眉吐气。
五华岛却由于千百年的战争而变得面目全非,血流成河,早已非当年的世外桃源。
可惜好景不长,除妖堂一方有位法力高强之人,本可站在最高处呼风唤雨,却为了一只花妖,不顾一切,公然背叛除妖堂。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妖。把抵御除妖堂心法的方法教给了妖族。除妖堂费尽心思,终于把它消灭。
可是妖族已经学会了如何去控制控制除妖堂的心法。但除妖堂的高手也是众多,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这一僵持,便是百年。
期间双方首脑都没有停手罢斗,只不过各有胜负。
但人类和妖族的百姓们却累了。
每天都是战争,就算是法力充沛的妖,也受不了。没有人去种粮食,遍地都是鲜血,饥荒在迅速蔓延。但那些支持战斗的人,却看不到,只会催促着这群老弱残兵上到前线,去战斗。
大家都倦了,很多人连把剑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更何况,真正有血海深仇的,不过十之二三。没有人愿意去为了别人的仇恨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比起复仇,对他们来说,还是活着更加重要。
直到大约九百年前,一个奇迹一样的人出现了,他的名字,叫做钟离,是个人类和妖族的混血。
本来,这样的身份,在妖族是绝对没有地位的。因为谁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他这样的血统。
但他法力高强,先是杀光了所有支持战斗的妖,然后对除妖堂的人们说,不要再打了,妖族愿意先退一步。但从此以后,人与妖二族必须和平相处,互不侵犯。妖族在西漠北雪二城落户,人类住在其余三城,各自休养生息。
北雪西漠二城虽在五城中占地最广,但一城尽是冰天雪地,一城尽是大漠孤烟。人类也不希得要。
就这样,两个种族一同重建了五华岛,恢复了曾经的繁华。一切重新恢复平静。
相安无事,至今已八百九十九年。
而就在第九百年,平静被打破了。
一缕虚弱的残魂,找到了一个宿主,见证了九百年的无奈与不甘。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严格的对与错。只要是对的,就放手去做。
外界的流言蜚语,都只不过是为了阻挡你脚步的一块小小的绊脚石而已。
你,只是你自己。
二|
除妖堂坐落在五华岛的都城中月城的中心。
建筑占地极广,百阶之上,方见真颜。座座亭台,处处飞檐。个个楼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磅礴。这些建筑的中心,是一个宽敞平坦的校场。
而来往之人,皆是一身与这金塔一般颜色的黄色长袍,胸前和箭袖上以金线绣凤鸟纹,寓意祥瑞降临于世。腰间带一个环形玉佩,底下是金黄的穗子,是除妖堂统一的通行符。
今天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近千人都聚集在这一个地方,熙熙攘攘的。
校场中。
“又是一届的新秀大会,今年又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一个女弟子尖声问道。
新秀大会,便是每一个除妖堂弟子十六岁时都要经历的挑战。用来定下这个弟子的修为。除妖堂把弟子按法力强度分为九个等级,也就是一到九重。六重以下的弟子袖子皆为箭袖,方便战斗。六重以上的弟子则是宽袍大袖,风度翩翩。虽是分为九重,但真正达到九重境界的,百年来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年年都是摄魂司赢,万卷百草是绝对分不上的。他们还比什么啊。”另一女弟子答道。
除妖堂主要分为三个司,摄魂司、万卷司和百草司。所谓摄魂司,就是除妖堂除妖的主力。因着除妖堂除妖,便是抽出妖的魂魄,放归大地,便叫了这个名字。
“师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听说万卷司司主新收了一个弟子,说是心法练的极好。才拉上咱们司主硬是要求比一场。”又一女弟子插嘴道。
第二个人被驳了话头,有些不悦,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货色。”
第一人突然拽住了两个同伴,往上面指了指,低声道:“嘘,玄玉师兄在那里。”
另两人马上止住话头,向第一个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长须老者负手站在校场侧面的高台上,望着底下来往的人群。一个身长玉立的二十来岁的青年立在他身旁,也是是一身除妖堂校服,只不过袖子不是箭袖,而是宽大的。侧颜俊极雅极,嘴角噙笑,温文和煦。她们指的,就是这个少年。
三人起哄道:“玄玉师兄真好看啊,年纪轻轻就成了摄魂司的首席弟子,法力高强,颇得堂主垂青。”
“人家可是四年前新秀大会的状元,年仅十六岁便有了七重修为。”
这时,阶上的少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朝着三人的方向微微一笑。
三人齐刷刷地脸上一红,赶紧转过身去,落荒而逃。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冷地喝问:“背后议论摄魂司首席弟子,该当何罪?”
听到这个声音,三个小女弟子都是魂飞魄散,僵硬地转过头去。
身后是一个身着除妖堂校服的少女,高昂着下巴,显得趾高气昂。长相甚美,只是眉梢眼角,尽显凌厉。
三个女弟子硬着头皮行礼道:“玄青师姐。”
玄青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道:“我问你们呢,身为百草司弟子,背后议论摄魂司弟子,该当何罪?”
三人小心道:“我们再也不敢了。”
玄玉站在高处,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正想下去为三人求个情,无奈老者突然开口道:“玄玉?”
玄玉只得行礼道:“堂主。”
堂主指着下面道:“你妹妹。”
玄玉望去,只见宽阔的校场中央,用朱砂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咒,鲜红夺目,乍一看便似用鲜血画就。这就是无间符。
百来个少年男女正围着这个符咒。他们身着黄色校服,腰悬配件,腰间带着一个小布袋子。那是专门放置魂魄的归魂袋。袋子虽小,却能锁住最凶恶的魂魄。
所谓新秀大会,便是将年满十六岁的除妖堂弟子遣送至无间,去猎杀那里的妖物,并将魂魄收入归魂袋中。
无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曾经是妖界的都城,富丽堂皇。如今却满是断壁残還,满地业火且妖物横行。里面满是那些坏事做尽,不得超生的妖物。由于数量太多,无法处理干净,索性便给这些小弟子们当作一个试炼的靶子,去锻炼自己的能力。他们收来的魂魄,经过净化,再放归于世。虽然听起来很艰难,但若非如此,也达不到试炼弟子的目的。
玄玉细细地看着底下的一群小弟子,终于在几百个人头中间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那是一个少女,眉眼和玄玉有七八分相像。穿着除妖堂的校服,胸前的凤鸟纹在阳光下闪着粼粼金光,便似要凌空飞起。少女的神情却和明艳的校服相反,满是淡漠疏离,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有些不舒服的躲了躲,藏到了一片阴影里。
堂主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玄玉答道:“沈玄音。”
堂主微微颔首,又问道:“玄音?她就是万卷司司主说的小天才?”
沈玄玉道:“不敢当,不敢当。”
堂主笑道:“没什么,我瞧这孩子的确是个练功的好苗子。”
他眯眼仔细看了看,道:“她看上去不太开心。”
沈玄玉神色间略有忧色,道:“她一直是这样。“末了又补充道“自从父母死后。”
老者默然。
好一会才涩然道:“你们父母的事,我很惋惜。他们是很好的除妖师。”
这回玄玉沉默了,神色间是少有的忧郁。半晌,他哑声道:“她一直认为,当年的事,是他的错。“
二人都沉默了。
好半天,堂主才道:“那剑不错,叫什么名字?”
沈玄玉知道堂主在故意转移话题,便接道:“那剑叫冬辰。”
沈玄音正在试剑,把剑从鞘中拔出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剑光在明媚的阳光中散发着冷凝肃杀的光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堂主赞道:“剑如其名。”
沈玄玉笑笑,神情又恢复了温和,行礼道:“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行一步。”
他前行几步,朗声道:“请大家静一静。”
整个校场马上肃静下来。
沈玄音觉得差不多了,接着道:“大会现在开始。”
鲜红的符咒刹那间爆发出红光,站在它上的几百个小弟子,消失了。
三|
正
钟离-----如绎
钟情-----无尘
钟意-----赛雪(璇花)
谢庭月
邪
合心(琅钰)-----无心 (泓潆)
翻
平安-----(银弯)星逸
路一
重
沈玄玉-----瑾玉
沈玄音-----冬辰
太
花铭-----云汉
何子夕-----若锦
副CP/一路平安
一|大雨倾盆黑衣现身
忽的天空中一个惊雷划过,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霎时将四周照的雪亮。借着亮光,沈玄音赫然发现,在二人前方不远的地面,另有一个漆黑的影子。钟沈二人一抬头,发现屋顶上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单膝跪在屋檐上,脸带面幕,腰悬佩剑,在狂风暴雨中气定神闲,赫然便是刚才甩掉他们的平安。
见行迹被人发现,平安轻轻笑了一下,转头就跑。钟离眼疾手快,反手一把银色花瓣就甩了出去。平安在雨中稍稍错了错身子,轻松躲过,钟沈二人赶紧追了上去。
平安见二人紧追不舍,再次加快脚步,从一间间被暴雨打湿后滑溜溜的小屋屋顶上跨过,飞速向前。一袭黑衣融入进黑夜,若不是钟沈二人都五感灵敏,说不定见他的身影都看不清。
大雨仍在下着,打湿他们的衣裳,衣服湿淋淋的,无比沉重,拖慢他们的速度。沈玄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见这人影逃跑的方向越来越荒凉,房屋渐渐稀少,竟是他们来时的那座唯青山,心道不妙。
她见前方的平安一袭黑衣劲装,身型飘忽不定,速度极快,但钟沈二人亦不是平庸之辈,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缩短。
不知为何,沈玄音看着平安的身法,竟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旁边的钟离显然也发现了方向不对,放慢脚步,耳朵弹了弹,有些迟疑,但就在这一瞬的功夫,平安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跑进了山里。情急之下,钟离拔出如绎剑,在手里掂了掂,随即掷了出去!
一道银光闪过,只听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如绎已将平安穿身而过。平安踉跄着停下,扶着身旁的一棵树休整,身上还滴着水。但钟离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欺上前去,从他身后拔出如绎,一|时之间血花四溅,再次向他挥去。
平安捂着伤口,闷哼一声,银光一闪,拔出腰间佩剑反击。寒光闪动,一红一白两剑相交,钟离的如绎竟差点脱手!钟离愣了愣,没想到星逸的力量竟强到这种程度,打了个趔趄。趁着这个机会,平安又跌跌冲冲的跑了出去。
沈玄音看他出剑时的姿势,心中雪亮,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了。”
钟离目光转向她:“怎么说?”
沈玄音道:“他是除妖堂的外门人。”
所谓外门人,便是除妖堂的一个分支。五华岛这么大,除妖堂又设立在京都,如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妖的踪迹,就算立即派出人手,几日之内也无法到达,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除妖堂会专门派人驻守,被选中的那家人则会世代居住在这里,守卫一方安宁。
钟离道:“可看他身法,明显是只妖。”
沈玄音道:“我绝不会看错。这正是奇怪之处。”
钟离也有些找不着头绪,只得道:“既是除妖堂的人,那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你先想想,能否判断此人身份?”
沈玄音道:“这附近的外门,好像是有两家。”
钟离不禁皱了皱眉,道:“好像?”
确实,以沈玄音的记忆力,绝不会出现“好像”的情况。
沈玄音道:“这片的部署不是我哥哥负责,我也不太了解,但我听说这两家其中的一家这些年好像是…被灭门了。”
“灭门?”
“正是。”沈玄音道,“另一家说是被妖物所杀。”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看他的那柄剑,好像是...”
突然,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划过,被沈玄音轻而易举地截下。
沈玄音皱了皱眉,发现她截下的东西竟是一块薄薄的石头,不由讶然,但还是沉声道道:“既是除妖堂的人,趁人不备之际偷袭,不太地道吧。”
平安反唇相讥道:“既是除妖堂的人,和狐妖混在一起,也不太地道吧。况且,谁告诉你我是除妖堂的人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化子罢了。”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还带着点微微的沙哑。
不知为何,钟离听到这句“我只不过是一个化子罢了。”的时候,微微一愣。
沈玄音见他中了钟离的一剑之后,仍能谈笑风生,不禁在心里赞了他一声修为了得。
这时,钟离突然伸手,摘下了蒙在平安脸上的面幕。
在他伸手的同时,平安下意识往后一仰,却牵动了伤口,没能躲过。
沈玄音注意到他的反常,问:“怎么了?”
钟离盯着平安的脸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只得道:“没什么。”
沈玄音再次把目光转向平安,看清他的面貌,不禁觉得眼前一亮。
面幕下一是一张极年轻的少年面庞,大概十七八岁,跟沈玄音差不多大。大概是长期佩戴面幕所致,苍白的有些病态,鼻梁高挺,剑眉星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清明。他左侧面颊上,从鼻梁边,到外眼角,有一条淡淡的伤疤。平添几分凌厉。眉心一点|五瓣花状的妖族印记鲜红如血,证明他的妖族身份。虽身陷困境,但神色间仍是没有太大变化。如果不是事先了解,很难想象到,这是那个弹指间轻松造出灭门惨案的臭名昭著的平安。
沈玄音心道:就凭他这个临危不乱的态度,若走的是正道,在除妖堂定能成为哪一司的首席弟子,真是可惜了。
面幕被人摘去,平安也没有什么太大反映。只是倚在身后的树上。他随意擦了擦胸前伤口流出的血,按住,懒洋洋地瞥着钟离道:“钟大人当真了得,算了,我也不想再抵抗了,带我走吧。”他的声音实在是与面容不符。年纪虽小,声音却低沉沙哑,莫名带着一丝沧桑感。
沈玄音却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容易,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为什么,你这又是何苦?”
平安把目光转向她,扫了一眼钟离,眼珠一转,随即用两个极亮极亮的眸子盯着沈玄音。看的沈玄音浑身不自在,不觉往后退了两步。同时,站在一边的钟离手悄悄地握到了剑柄上。
平安的眼角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嘴角抽了抽,目光又在二人身上转了几圈,终于看向地面。
良久良久,平安终于抬头,苦笑数声,眼中缓缓流下两行泪水,把沈玄音吓了一跳。平安看着她,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地,痛苦地道:“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就让你看看吧。”
说着,冷不防向前跨了一步,一指点中沈玄音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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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温文公子和煦如阳
沈玄音感觉身子一轻,天旋地转,晃了晃,终于站稳脚跟。这种感觉她最是熟悉不过,明白自己是被带到了平安的记忆里,便凝神观看。
平安走到一面铜镜前停了下来,抬起手,拢起披散的发,在脑后紧紧束了起来,随后站直整了整衣裳。
平安现在大约十岁左右,虽没完全长开,但已可窥见日后那个俊秀少年的影子。他现在眉心还没有那点妖族印记,穿着一袭黄色的衣裳,胸前和箭袖上以金线绣凤鸟纹,寓意祥瑞降临于世,腰间带一个环形玉佩,底下是金黄的穗子,正是除妖堂的那身校服。
平安拢了拢箭袖。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平和的声音道:“阿英,起来了吗?”
阿英听到声音,后退几步,打开了门,应到:“父亲。”
他一开口,声音却不是沙哑的,而是孩童应有的清脆。
门外之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神色平和,也是一身除妖堂校服,袖子宽大,说明他至少有六重以上修为。他点了点头,道:“走吧,今天是你学艺的第一天。”说完,就往前走。
阿英在他身后默默跟上,沿着曲折的回廊往前走。
没多久,父子俩便来到了一座祠堂前。父子二人越过门槛,走了进去。
阿英拖来两个蒲团,自己和父亲一人一个,跪了下来。二人各娶了供台里的线香,在烛火上燎了燎,点燃后插在灵位前的铜鼎里,对着整整齐齐码成一排一排的灵位拜了三拜。
之后,父亲站了起来,而阿英仍跪在蒲团上。父亲指着一张画像道:“这上面画的,是咱们叶家第一代家主叶染。”
叶英凝神望去,只见画像上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面容姣好清秀,只是眉梢眼角,隐隐带着些凌厉。也是一身黄底金纹的除妖堂校服,袖子和叶父的一样,也是宽大的。
父亲接着道:“咱们这位家主,说起来生平也是凄苦。她天资极其聪慧,年仅十七岁便达到了六重的修为。之后便到了这里,做了外门人,并遇见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后来,就有了一个儿子,因为叶染前辈是驻守在此的外门人,孩子便随了母姓,取名叶繁,希望他以后能像他的名字那样,让家族繁茂昌盛。
他长叹一声,接着道:“事情后来就转为了悲剧。叶染前辈的丈夫在一次除妖的过程中遇害,不幸身殒。由于叶繁自幼没有父亲,叶染前辈便极其疼爱儿子,把他视若瑰宝。而叶繁也不负众望,和母亲一样,亦是天资聪慧,修为了得。”
说到这里,叶父停了下来。叶英不禁问道:“那这位叶繁前辈,后来怎样了?”
叶父又是一声长叹,道:“他…不甘于现状,希望能够有更高的成就,于是,他就拼命苦修,在他二十岁那年,终于到达了九重的境界。”
听到这里,叶英不禁睁大了眼睛。
叶父见他这样,轻轻说道:“是啊,你也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对吧。但,这的确是真的,叶繁前辈,他就是个天才啊。”
叶英追问道:“然后呢?”
叶父摇了摇头,道:“叶家主这时的修为反而不及自己儿子,也明白他此生必将有一番比自己更加伟大的事业,就对他说'只要是对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而这时的叶繁虽修到了九重的境界,却仍不甘心,小小的除妖堂已经容不下他了,还希望能够再提高。”
叶英略略思索,问道:“叶前辈都到了九重的境界,还能再上升吗?”
叶父道:“不能了,不能了,到了那个境界,就算再努力,他的提升也只是微乎其微。于是,他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换一个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叶英惊讶道:“换一个形式?怎么换?”
叶父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他…自甘堕落,去了无间,成了妖。”
叶英又问道:“那,他一个人,是怎么变成妖的呢?”
叶父顺嘴说道:“首先,你自身要有极高的修为,然后去无间,找到一只和你修为差不多的妖,将其生擒,驱散自己的一半魂魄,再用妖的一半魂魄补齐…”
叶父见叶英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说了太多,极是不妥,忙道:“这些你不用知道,来,我接着给你讲叶家的故事。”
不等叶英再说,他就接道:“叶繁成了妖后,修为又是突飞猛进。而他自己也尝到了作为一只妖的辛苦和好处。他有了一个梦想,让人和妖能够和平相处,不再敌对。”
“他辗转各地,告诉人们,妖也有情感,也有人性。遇见他们的时候不用再如临大敌,只要人们不惹到他们,他们就不会攻击人。只要人们对妖表现出善意,妖也会用善意去回报人们。”
“可是,因为他现在是妖,不能服众。人们都说都说妖就是妖,就是一只畜生罢了,谈什么情感和善意。更有的人听不下去,对他大打出手。迫不得已之下,叶繁不得不还手,这一还手,就伤了人性命。而且这个人,还是除妖堂的一个门主。”
他叹了一口气,神色间有几分悲凉,道:“叶繁原来为人时,家世显赫,又负有九重修为,人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去反驳他。人人都会认为他永远是对的,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任何人敢违抗。可是身份变了,人心也就变了。除妖堂的人刚开始只是认为他散布谣言,祸乱人心。可是他现在杀了人,还是除妖堂的人,事情就另当别论,便不惜牺牲整座除妖堂,也要拿他归案。”
“叶繁虽有九重修为,可也敌不住除妖堂的高手没日没夜地挑战。其中不乏抱着拼死之心前来决斗之人。叶繁虽一个个打败,修为也因此大大提高,但,却最终受不住了。”
“他拖着一身的伤,来找母亲,寻求庇护。可叶染前辈见到他的第一眼,问的便是'你回来做什么'叶繁听到这句话,登时心灰意冷,问道'不是你说,只要是对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说完,便夺门而出,宁可死在外面,也不愿再回来了。”
叶父见叶英皱着眉头,脸露不忍之情。皱了皱眉道:“我说到这里,你或许会觉得叶染前辈不近人情,但她这样做是对的,你想,如果那日叶染前辈留下了叶繁,叶家会怎么样?敌得过除妖堂的万千高手吗?叶家极有可能止步于此。”
叶英勉强调整心态,转移话题道:“那后来,叶繁前辈怎样了?”
叶父脸色也缓和了些,道:“他消失了。或许他死了,也或许没有,总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行踪。”
“而叶染前辈失去爱子,失魂落魄了好多年。终于在晚年,收养了一个孩子,取名叶茂,也就是我的爷爷。”
叶英听到这里,若有所思道:“叶染前辈应该还是爱叶繁前辈的。枝繁叶茂,她是想要重新开始,重新创造一个她心目中完美的叶繁吗?”
叶父叹道:“或许吧,叶茂这个孩子虽然天资不够聪颖,但性子是极好的,温和却不懦弱。”
“叶茂前辈听了叶繁的故事,认为叶茂行事太过偏激,不该去管那些闲事,更不该出手伤人。思前想后,立出一条家训:平和稳重,爽朗舒落,不可偏激,不可仗势欺人。这,也是你要记住的,知道了吗,叶英。”
他看了看叶英,道:“说了这么多,时候不早了,你也该练功了,先从最基础的练起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两个小册子,给了叶英,道:“除妖堂的知识,最大的特点就是上手极快,且威力奇大,对修习之人没有限制。
而除妖堂人又极多,许多年来泄漏了不少心法在外。可除妖堂的心法若是那么容易就为歪门邪道之人所用,除妖堂也不会留存到今天。只有心思纯净之人,才能懂得这门心法的真谛,从而获得极大的力量。”
他看着叶英的眼睛,道:“所以,练除妖堂的心法,最主要的就是心无旁骛,越到最后就越不可有分毫杂念,否则极容易走火入魔。”
“你手中的这两本,是除妖堂最最基础的知识,一定要好好背诵。“
叶英看着手中的册子,点点头对父亲道:“知道了父亲,我回去定当认真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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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场景翻转。
叶英端坐在书房读书。
四下里一片静默。
修长的指尖默默翻过一页,忽然,只听“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只见门外是一个妇人,容貌清秀,面容与叶英有七八分相像。手里端着一盘橘子,缓步走了进来。
叶英微微抬头,笑嘻嘻叫了一声:“娘!”
妇人笑了笑,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身后却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一看见他,大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叫到:“英哥哥!”接着便哒哒哒地跑过来,一头撞在叶英身上。
叶英有些无奈,揉了揉妹妹的头,道:“秀秀你慢点,你看,撞疼了吧。”
被称为秀秀的女孩扁了扁嘴。奶声奶气地道:“秀秀这不是急着来看英哥哥吗。”
叶母笑吟吟地道:“就是因为秀秀想见你,我才特意带她来的。你说你这个亲哥哥,都不主动去见她。”
叶英道:“近来功课太多,没有空闲。”
秀秀脆生生地到:“父亲真是的!我想见英哥哥一面都不行。”
叶英劝道:“也别怪父亲,他也是希望我好。”
叶母微笑道:“对了,你父亲让我问问你,你有没有想好要什么样的佩剑,我去跟你父亲说。”
听到这里,叶英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书,哗啦啦翻了几页,指着一个插图说:“娘,你看,就是这样的!这是前任妖王的贴身佩剑云汉。用来自北雪成的银妖打造。这把剑自身便是一只妖。当年妖王花铭抓住它后,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它化为一柄剑,为自己所用。整把剑看似轻盈,实则分量极重。剑柄及剑身上雕以满天星河。剑锋上笼罩着一层银光,就像星星一样。”
叶母笑道:“听起来很棒呢,我现在就跟你父亲说,然后再回来看你。”
她向秀秀招了招手,让她跟自己走。
秀秀马上就不笑了,牢牢地抓着叶英的手臂,不听母亲的话。
见状,叶英说道:“娘你自己去吧,秀秀留在这就可以了。”
叶母道:“我怕她会打扰你。”
秀秀马上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乖乖的!”
母亲出去了。
秀秀坐在哥哥身边,看见母亲刚才拿进来的橘子,问道:“英哥哥,我可以吃这个吗?”
叶英知道她一定盯着这个好久了,忙拿了一个塞进她手里。
秀秀慢悠悠把橘子剥开,塞了一半到嘴里。
半晌,叶英闻了闻,道:“好香。”
秀秀指向她刚刚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橘子皮,问道:“是这个吗?秀秀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就是它。”
秀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英哥哥喜欢,那我就多扒一点。”
叶英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秀秀手极快,转眼间就扒出来了五六个。
室内顿时泛出橘子的清香。
叶英看着扒好的橘子,犯愁道:“这下怎么办,吃不了娘该说你了。”
秀秀眼珠子一转,抓起一瓣橘子就往叶英嘴里塞,笑嘻嘻地道:“我吃不了,英哥哥帮我吃啊。”
叶英把橘子塞进自己嘴里,问道:“看你扒橘子那么熟练,一定吃过很多吧。”
“英哥哥猜对了哦,秀秀最爱吃橘子了!”
叶英看着她,笑了:“那你慢慢吃,我先读书了。”
“嗯,我保证不做声。”
过了许久,叶母回来了,她推门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地的橘子皮和靠在叶英身上睡着的秀秀。
叶母:“...”
叶英见母亲这样,忙把秀秀抱了起来,转移母亲的注意力,道:“娘,你看,秀秀睡着了呢,你看这孩子多奇怪,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叶母无奈地扫了一眼凌乱的室内,叶英马上说道:“母亲先带秀秀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叶母摇了摇头,接过秀秀,出去了。
走到门口,叶母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叶英道:“秀秀明年就五岁了,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教教她认字。”
叶英应了一声是。
叶母把门缓缓带上,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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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叶父坐在书房里,叶英站在他旁边。
此时的叶英仍是穿着那身黄色的校服,胸前的凤鸟纹气势磅礴。
他的个子却是长高了不少,似乎已是几年过去了,脸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
叶父从身后拿出了一柄剑,对叶英说道:“阿英,你今年十四岁了。”
叶英轻轻应了一声是。
叶父接着道:“在你这个年龄,你的修为已经很高了。这把剑给你,以后它就是你的贴身佩剑了。”
他把剑递了出去,叶英伸出双手想接,叶父却不放手。他沉声问道:“还记得你第一天学艺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叶英恭敬应道:“您说练除妖堂的心法,最主要的就是心无旁骛,越到最后就越不可有分毫杂念,否则极容易走火入魔。”
叶父道:“正是。如今你有了佩剑,我就不能再时时刻刻盯着你了。你自己练功,一定小心。记住,心无旁骛。”
叶英道:“我知道,平和稳重,爽朗舒落。”
叶父接道:“不可偏激,不可仗势欺人。”
他顿了顿,随即解释道:“你现在修为已经很高,如今又有了佩剑,杀伤普通人性命轻而易举,你一定要与人为善,千万不可向普通人拔剑。”
叶英应道:“我明白。”
叶父终于松手,把剑塞到叶英手里。
那剑入手沉甸甸的,叶英看了看,眼睛瞬间亮了。
他喃喃道“这是...”
叶父微笑道:“你不是说你喜欢云汉剑吗?这几年我除妖的时候一直都有留心在找。虽然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但我请人给你按照云汉的样子铸了一把。怎么样,喜欢吗?”
叶英自是喜不自胜,说话都结巴了:“我…我很喜欢!谢谢父亲!”
他轻轻把剑从鞘中拔出,一道清澈明亮的灵光爆发出来。
看来这剑不仅样子和云汉相仿,连剑上的灵光也是一样的明亮。
“至于剑的名字嘛,我因为想要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给你商量。我给它取的名字叫银弯。好听吗?你不怪我吧。”
叶英看了看剑柄,果然在剑柄上看到了银弯二字。笑了笑道:“没关系,父亲,我很喜欢。”
叶父又道:“对了,秀秀今年也有八岁了,淘气的很,天天要朝着出去玩。你今天|下午就不用练功了,去陪陪她吧。”
叶英应是。
父亲摸了摸下巴,微笑道:“你其实从小就是个性情中人。你爱的东西,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它周全。你恨的东西,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它一起。”
“在你亲近的人面前,你总是能说很多话,可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你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叶英回道:“其实我觉得这样的性格,有违家训。”
叶父笑道:“其实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嘛。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叶英轻轻地笑了笑。
叶父道:“行了,你也别搁我这呆着了,去找你娘吧。”
叶英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在旁边站着的叶母道。
叶母冲他一笑,眼角边的细纹不显苍老,反而更温和。她温声道:“走吧,我们去看看秀秀。”
二人沿着回廊慢慢向前走。沉默了一会,叶母对叶英说:“阿英,你知道吗?你这把剑,来头很大呢。”
叶英自是明白,银弯和云汉那么相像,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铸出来的。
母亲接着道:“这把剑是你父亲托人千里迢迢从中月带来的上好白银铸成的。虽不及云汉有灵性,但也是一等一的好。又请了最好的铸剑师铸成。”
“因为事情闹的动静太大,铸剑的事让北青镇的外门人白家知道了。他家的小白公子看上了银弯。哭着喊着要这把剑,你父亲是宁可撕破脸皮都没给。”
“说到这个小白公子,白青,你小时候也是有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叶英沉吟片刻,道:“没有,但我听说此子在北青镇飞扬跋扈,欺凌弱小,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风。”
叶母道:“你这话是话粗理不粗。他父亲白渊也是一样,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把白青宠的不成样子。”
叶英很少见到一向温和母亲这样诋毁别人,想必是那白青已经顽劣到连母亲都忍无可忍。
母亲指了指面前的那个小屋,道:“秀秀就在里面。”
叶英推开了门。
等候多时的秀秀见他来了,一下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等你好久了,我们去哪玩?”
叶英知道她只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而已,自己心里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便反问道:“你想去哪?”
果然,秀秀笑道:“好不容易你能陪我玩一天,咱们就去集市吧。”
叶母道:“若是去集市,我应当换身衣服,免得吓到外面的人。”
确实,外门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算得上是天神下凡般的存在。由于妖物一般都在夜间出没,外门人一般也在夜间行动,神龙见首不见尾,替百姓除害。若是直接大剌剌地穿着家纹袍出去,一定会引起轰动,被人们围着看。
秀秀自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便松开了挽着哥哥的手臂。
叶母道:“你俩今天就好好玩吧,我先走了。”
叶英换了一身白衣出来,秀秀一见,竟有些惊讶,笑道:“看惯了英哥哥你穿家纹袍的样子,猛一穿别的,看起来真好看。”
叶英一袭白衣,一尘不染。身形高挑,腰间佩一把银色长剑,当真是如同冰雕玉琢一般。又怎是简简单单一个“好看”的级别。
叶英看了看自己:“有吗?我没觉得有什么啊。”
秀秀笑嘻嘻道:“你这件衣服虽然不像家纹袍那样显眼,但放在人群里,也是够引人注目了。对了英哥哥,我能看一下你的剑吗?”
不等叶英反对,她便一用力,把剑拔出了一点,但剑身太沉,一下又落了下去。即便如此,秀秀也看到了剑被拔出时那一瞬间爆发的灵光。随即感叹道:“哇!好亮啊!我也想要!”
叶英笑道:“等你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也能有这样一把剑。
听到这话,秀秀更高兴了。挽住他的胳膊,笑道:“快走吧!集市在北青镇,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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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集市。
高挑白衣的少年慢悠悠地走着,素衣若雪,不染尘埃。身边一个小女孩,长相甜美,蹦蹦跳跳地跟着他,嘻嘻笑着。引起不少人瞩目。
叶英见秀秀那样开心,不禁问道:“你多长时间没出来了?”
秀秀答道:“快有半年了吧。”
叶英道:“等你长大了,可以天天出来。”
秀秀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好,出来不过是为了除妖,哪有时间玩?”
叶英无法否认,这得笑笑。
秀秀忽然往旁边一指,问道:“那是什么?”
叶英回头,见是一个老人在卖糖葫芦。心知秀秀绝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只不过是想要却不好意思开口罢了。便问道:“糖葫芦,你想要?”
秀秀用力点了点头。
叶英慢慢走到那个摊位前,对摊主人温声道:“麻烦来一支。”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荷包。
摊主人是个老人,他慢慢把叶英给的钱收下,笑了笑,漏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问:“公子是哪里人?我在这里卖货十多年了,怎的没见过?”
叶英淡淡笑了笑,不予回答。默默离开,把糖葫芦到妹妹手里。
秀秀开心地道:“英哥哥真好!”便开始嚼了起来。
吃到最后一颗的时候,才想起来叶英没有吃,拽了拽他的衣角,问道:“英哥哥,你要不要?”
她虽是把糖葫芦递过去了,脸上却是一片戒备之色,生怕叶英把糖葫芦咬一口。
见她这样,叶英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哥哥不要了,你吃吧。”
秀秀如获大赦,忙三下两下把糖葫芦吃进肚去。
突然,秀秀耸了耸鼻子,甩开叶英,一溜烟跑掉了。
叶英知道她一定是又有想要的东西了,不慌不忙地跟上去。
果然,秀秀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位上摆满了金黄的橘子。
远处忽然尘土飞杨。
一匹高大的白马从沙尘中跑了过来。一位衣饰华贵的少年公子骑在马上。少年年纪极轻,还没完全长开,身穿一身黄色的衣服,衣上金线绣纹,尽显奢华。正是除妖堂的校服。不大的手里还握着一根鞭子,以精铁制成,一看便知是件好兵器。”
他一看到摊位上摆着的橘子,眼睛亮了。用铁鞭指着摊主人神态傲慢地道:“给我一个!”
他声音里声音里还隐隐带着一丝奶音,一听便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摊主人一见除妖堂的校服,又见少年用武器指着自己,早已是吓得心惊胆战。忙不迭双手奉上了一个橘子过去。
少年慢慢扒开橘子,一股清香顿时漫了出来。
他慢悠悠送了一瓣橘子到嘴里,随即啐道:“呸呸呸!真难吃真难吃!”随手把橘子一扔就想走。
秀秀张开手臂拦在他马前。
那少年本来策马想走,被她这样一拦,不得不停下。破口大骂道:“这是谁家的小鬼不看好了,竟敢过来拦老子的马!”
秀秀分毫不怕他,大声道:“你吃了人家的橘子,怎么能不给钱?”
少年不在乎道:“切,我能看上他的橘子就不错了,还敢跟我提钱?滚开!”说着,便一鞭抽下来。
秀秀吓得闭上了眼睛,捂住头。铁鞭却用力抽到了地上,激起一大朵沙尘。周围人一见打起来了,纷纷避开。
少年一惊,喝问道:“你是谁!”
叶英把秀秀护到身后,抱起双臂,漠然不答。
少年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挥鞭抽下去,鞭梢却被叶英轻易握住。
少年一见铁鞭被握住,霎时脸色大变,运劲把铁鞭回夺,用尽了力气,铁鞭却纹丝未动。而那边的人手上微微用力,他便从马鞍上飞了下来,向叶英扑去。叶英轻轻用脚尖一踢,少年便保持住了平衡,稳稳落地。紧接着,他便感觉手腕上微微一痛。铁鞭已被人夺去,握在手里。
叶英沉声问道:“白青?”
白青恼羞成怒,吼道:“我就是白青!你是谁!竟敢抢我的鞭子!快还给我!”
叶英把鞭子握在手里,慢条斯理地细细查看,答非所问,温声道:“鞭子是个好鞭子,只是在你手里,未免浪费。”
说着,便把鞭子扔了回去。白青一拿到鞭子,又是一鞭抽回,骂道:“你算是什么竟敢骂我,小心我…”
叶英不等他说完,拔出银弯反击回去,两件兵器相交,迸出几颗灿烂的火花,白青的铁鞭直直飞了出去。
叶英挑眉道:“小心什么?”
白青见那剑光,两眼发直,试探道:“叶英?”
叶英知道他既然想要自己的佩剑,自然对它十分熟悉,便挥剑斩出,算是报了姓名。闷哼一声,算是回答。
白青心里认定刚才铁鞭被击飞是因为银弯的力量,更想把那剑得到手,大声道:“刚才我没准备好,咱们再比过!”说着,就把铁鞭捡了回来。
白青出鞭极快极狠,呼呼有声,却都被叶英从容挡开。白青脑筋一转,一鞭出去,没抽向叶英,却把银弯一圈圈缠住了。
白青以为自己得手,正洋洋得意,却听叶英冷冷地道:“别高兴得太早!”
突然,银弯剑光暴涨,竟是硬生生崩断了缠着铁鞭!
白青失了铁鞭,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对叶英喊道:“你你你给我等等着!我去家里叫人!有有种你你你就别走!”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用叫了,我来了!”
只见长街一侧缓缓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白衣人。白青一见他,眉开眼笑:“父亲!”
白渊嗔道:“你就是不让人省心,来,过来。”
叶英见是前辈,躬身一礼,道:“白前辈。”
白渊皱了皱眉道:“你是叶英?”
叶英应是。
白渊慢条斯理道:“你刚才这一声前辈叫的好没诚意,再叫一遍。”
叶英心中暗道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但由于对方是长辈,还是躬身一礼,恭敬道:“白前辈。”
白渊点了点头,问道:“你为什么欺负我儿子?”
叶英还没回答,只听一人脆生生地道:“是你儿子先欺负人家的!”
叶英心头一凛,忙把秀秀按回自己身后。
但已经迟了,白渊歪了歪头,道:“那位想必是叶家大小姐叶秀了,怎的见了前辈也不知道拜?”说到最后,他话锋一转,厉声道:“难道叶家子弟,都是这样的没家教吗?”
秀秀被吓了一跳,总是再不情愿,还是对白渊微微一礼,道:“白前辈。”
白渊故技重施,懒洋洋道:“没诚意,再叫一遍。”
秀秀定定站在那里,不为所动,两只大大的眼睛恶狠狠瞪着白渊。
叶英见他这样,心中怒火油然而生,知道白渊就是在利用辈份压他们,让他们无话可说。自己倒还罢了,但秀秀这个性子,一定会吃亏。忙把秀秀藏到自己身后,强忍着怒火陪笑道:“白前辈,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白渊道:“小孩子就是要从小教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尊卑!快叫!”
叶英再也忍不住了,冷冷道:“白前辈,您既是长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您未免标准有些不一。为什么您儿子欺负别人在先,您就不管,而我们出来评事,却要被这样对待?我自是知道我身为晚辈,说这些话极为不妥。但您身为长辈,又何必跟我们这些小孩子计较?”
白渊怒极反笑:“你竟然还敢顶撞我,好、好、好,看我不…”他说到这里,神色竟突然缓和了下来。温声道:“你说的…也对,我是不应该和你们这些小孩子计较,我向你们道歉。”
白青急道:“父亲!”
白渊挥手不让儿子说下去,道:“白青,我回家再罚你。”又转头对叶英道:“叶公子,天色不早了,南青镇|山路崎岖,可要我派人送二位回家?也可快一点。”
叶英见他神色忽变,心中悚然,但还是回道:“不劳费心了。”
白渊笑道:“也好,二位可早些回家啊!真的不用送吗?”
叶英仍是冷冷回道:“不劳费心。告辞。”
走了几步,叶英回头道:“白公子的铁鞭,叶家自会重铸归还。”
白渊摆手道:“不用不用。天色不早,早点回家啊!”
叶英心中疑惑,但还是带着妹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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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山路。
天快黑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山路上走着。
秀秀道:“刚才那个白前辈真奇怪,他本来阴阳怪气的,说着说着突然就不生气了。”
叶英道:“我也在为此疑惑,他还说要送我们回家,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
突然,秀秀一指头顶树上,问道:“那是什么?桃吗?”
叶英一抬头,看见树顶上稀稀拉拉的结着几个小小的果子,不由咂舌:“你眼神真好。这么暗还能看清。”
秀秀得意道:“那当然,我在这里还能看见前面那几棵树上的果子呢!”
叶英道:“你等着,我给你摘。”
秀秀笑道:“小心点!”
叶英攀着树干,几下就到了树顶。随手摘了离得最近的那个果子,扔下树去。秀秀跑过去将它捡起,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感叹道:“真甜!”
叶英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回道:“是吗?那我多摘点!躲远了!”
果子如雨般从树上掉下来。秀秀欢呼着,捡了起来。叶英从树上下来,捡起一个桃子,擦了擦,放到嘴里,感叹道:“桃子都熟了!上次我出来的时候,还是春天呢,这一转眼,就到秋天了。”
秀秀道:“所以啊,我觉得咱们作为外门人没有什么好的,都不能出来玩。”
叶英道:“这桃子这么甜,给爹娘他们带些回去。我用衣服兜着。”
他又道:“时候不早了,天快黑了。再过一会山路都要看不清了,爹娘该担心了。快些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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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骄陨落何去何从
叶英才离开集市没多远,离叶府还有三条街的路程,便见前面不远处人头攒动,吵吵嚷嚷喧哗至极,有人大喊道:“不好了!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去救水啊!”
叶英一惊,他头望去,果然看见前面远处,隐隐有一处火光冒起,黑烟冲天。而这条路,
就是叶府门前的那条路,起火点必然离家里极近,不知叶府有无受损?他归家心切,顾不得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就飞奔起来。
跑近一看,叶英脑袋“嗡”的一声便懵了。只见起火的房屋,赫然便是叶府!眼前的视线被大片炽热夺目的翻腾的红色占据。叶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有人发现了他,大喊道:“叶公子!叶公子!快来帮忙!”听到喊声,叶英竟像着了魔一般,不顾旁人阻拦,发疯一般,直接冲进火场。又引起一片惊呼:“叶公子!叶公子!回来!你会死的!”
可叶英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几步冲进火场,大喊道:“娘!秀秀!娘!秀秀!”他喊得太急,呛进几口浓烟,不由得弯腰咳嗽起来,直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四周除了翻腾的火焰和被烧焦的房屋,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一丝生机。
突然,南侧屋里传来了一丝小儿的哭喊声,虽然微弱至极,但叶英习武之人五感灵敏,还是隐约听到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往南边走了两步,再次喊道:“秀秀?”他这一喊,那边的哭喊声顿了顿,随后一下子高了起来。十分真切,叶英马上迅着哭声,向南面赶去。
叶英一边走,一边大喊着:“秀秀!娘!”不知不觉中,他的嗓子已经被浓烟熏的沙哑。
这时,身旁一个被浓烟和火焰包裹的地方突然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叶英连忙过去,问到:“娘?”
对面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嗽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英儿?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叶英一听,更着急了,喊道:“娘?你还好吗?秀秀还好吗?快来,我带你们出去!”
对面沉默了片刻,沙哑道:“你是救不出我们的,快走!”
叶英这才认真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头上的屋顶被火焰烧得摇摇欲坠,四周都是熊熊的烈火,空气中都是浓浓的黑烟,视物不清。自己和母亲之间隔了一道高高的火墙,直有一人多高,根本无法靠近。
他定了定心,想了想,道:“娘,你先把秀秀递给我,我再想办法救你出来。”
对面听后,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声:“好。”
叶英走到火墙边,尽量挨近火焰。燃烧的火苗舔上了他的衣服。对面伸出了一双手,上面举着一个小小的扭动身体,慢慢向他靠拢,叶英也尽量去靠近。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咔咔”声,但叶英没有在意,仍是点着脚去够叶秀,修长的指尖已经碰上了小儿的衣服,马上就要成功了。与此同时,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知道衣服已经烧着了,撑不了多久了,必须要快。
突然,叶英被一双手掌猛的一推,他本来就因为点着脚,站立不稳,这一推之下,竟是滚出了老远。仓促间,他听到了一声凄厉地呐喊:“好好活着!”
叶英躺在火场里,迷迷糊糊,过了好半天才强撑着爬起来。眼前一片模糊,脑袋一阵阵地晕,他狠狠眨了眨眼眼睛,喊道:“娘?”
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合,他看到一根燃烧的房梁倒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他大惊失色,赶忙冲过去,对着木梁,再次大喊:“娘!娘你还好吗!”可四周除了哔啵作响的火焰声,没有任何声音。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没了?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可能!不可能!
叶英不甘心,伸出手去碰那根沉重的木头,小心翼翼地嗫嚅道:“娘?秀秀?”
依然是死一样的寂静。
叶英碰上房梁的手被火焰烫伤了,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他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那根房梁。泪水悄悄地从他的脸庞划过,扑灭了了他身前的一小团火焰,升起一小缕白烟,却终于被漫天的黑烟覆盖,淹没。
半晌,叶英喊道:“秀秀!你不是说不要离开我的吗?我还没有带你去集市!没给你吃糖葫芦呢!”说到最后,他的语调低了下来,轻轻地道:“你怎么就走了呢?”
火烧得越发大了,可叶英仍呆坐在那里。
浓烟灌进来,呛得他呼吸困难,他低下头咳嗽。
突然,他的眼角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东西。
是他的剑。
他伸长胳膊,把它拿了过来。
给自己来个痛快的吧,想着,拔出剑,把剑锋贴在自己的脖颈上。
只要轻轻一用力,他就又能见到娘,和秀秀了。他定了定心,握紧了剑柄。
突然,一个嘶哑声音在他脑袋里嘶喊道:“好好活着!”
叶英一惊,手一抖,剑差点掉到地上,他马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喊道:“娘?”
没有回应。
叶英反应过来,自嘲地笑笑,又握住了剑,架在颈项间。
可娘又在脑子里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好好活着!”
他知道,娘不想让他死,娘要他好好地活。
叶英看了看手里的剑,看了看熊熊燃烧的叶府,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自己。
那就…好好活着吧。
叶英把剑插回鞘里,带在腰间,小心收好。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带出叶府的东西了。
他拨开浓烟,试图找准来时的方向。但拨开一片,又飘来一片,愈来愈浓,愈来愈沉重,分不清方向,仿佛无边无际。他只能随便定了一个方向,向那边跑过去。
幸运的是,他走对了,这是逃出叶府最短的路径。
“咯吱”房子传出不堪重负的唉嚎,马上就要塌了。叶英加快速度,向外冲去。
烟雾越来越浓,叶英一边跑一边向前冲,不得已之下,猛吸了几口浓烟,呛得他不得不弯下腰咳嗽。
突然,叶英身旁的柱子忍受不了火焰的侵蚀,向一边歪去。叶英感受到了头顶的热量,情急之下,猛地向前打了个滚,险险避过。“轰”的一声,柱子猛的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与此同时,头顶上不断掉下了破碎的砖瓦。房屋开始摇晃,不断发出“喀嚓”响声。
要塌了。
无奈之下,叶英只能保持翻滚的姿势,接着往前滚。突然,他感觉身子往下一坠,背后碰上了草地。与此同时,身后的叶府发出了“轰”的一声巨响,彻底塌了。
出来了。
他彻底放松下来,摊在地上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
吸了几口空气,终于缓回了些许力气,拄着剑颤巍巍地爬起来,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叶英甩了甩脑袋,眼前景象渐渐重合,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后院里,叶府后原来是一条偏僻的巷子,平时无人走动。这里原来有一圈木栅栏,看来,也烧没了。想到这里,不由有些伤感,但,眼下,活着,是最重要的。
他一瘸一拐的,把剑当拐杖使,小心翼翼的走出叶府,顺着那个偏僻的巷子往唯青山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腿一软,就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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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纷纷扬扬素纸若雪
当叶英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倒在去往唯青山的山路上。
天上的太阳悬在头顶,分外耀眼,已是正午了。
他眨了眨眼睛,懵了一下,随即便捂住了额头。
疼。
好一会,头疼才渐渐消去了些,也回想起来了昨天发生了什么,木然地靠在一旁的树上,
呆呆地望着天。半晌,滚烫的眼泪从他面颊上缓缓滑落,滴在草地上,一滴,又一滴。越流越多,打湿了身下的草叶。他举起被火烧得破破烂烂的袖子,擦了擦眼泪,轻轻地唤道:“娘?”
一开口,他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变了。十分低哑,就像老了好几岁。他不敢相信,又咳嗽了几声,小心翼翼地试着说道:“娘?”
没有变化。
他苦笑一声,扶着自己刚刚靠着的那棵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拿着剑当拐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路过山里的一条小溪,听见水流动的声音,叶英嗓子一阵干涩,这才想起,自己以有一天没喝水了。
他走到溪边,弯下腰,掬起一捧水,喝了两口,长时间没能喝到水,竟是呛了一下,他捂着嘴咳嗽。溪水很清,映出了他此时的面容。
溪水中,是一张被烟熏的黑乎乎的脸,因为刚刚哭过,泪水在脸上冲出了两道小泥沟,头发也被烧得焦了。整个人破破烂烂的,几分可怜,几分滑稽,几分落魄。
叶英伸出手,打破了水中的这张脸。
他不相信,这个失魂落魄的人是自己。
可几道波纹散去,水中的景象又渐渐重合,展现在他眼前。
他必须面对现实。
怔怔地看了水中人半天,叶英伸出手,几乎是恶狠狠地洗去了脸上的烟灰。
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若是娘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不知要有多伤心。”
想到娘,他眼圈微微有些泛红,又想哭。
他赶紧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对自己道:“不许哭,过去的就过去了,既然活下来了,就要好好地活。”
洗去了脸上尘土的少年,眉目依然清秀。
只不过,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罢了。
这次,他从树上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充做拐杖,他不舍得再用剑拄着了。
又向山中走了半天,叶英觉得够远了,坐在一旁的岩石上休息。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山脚下的南青镇。
忽然,一个小小的白色东西缓缓飘了上来,落在他面前。
看见这个东西,他眉头一皱,顾不得不吉利,伸手把它捡了起来。
那东西薄薄的,软软的,中间有一个圆孔,是一张纸钱。
叶英心中一动,把手搭在眉前,向南青镇的方向看。
整个镇子,成了一片白色,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匹白绢,挂在家家户户的房檐下。一群黑点围在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周围。那里燃烧着一片巨大的篝火。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隐约可以看见篝火中有许许多多向自己手里这样的东西在火中翻腾。也有许多像自己手里的这片一样,被风吹散,不知所踪。
叶英心中流过一丝暖流,他知道,这群人正在祭拜的是自己,是自己的家庭。在人们心中,他已经死了。所有人都在这里,哭泣着,用漫天的白色,去纪念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天空中每一片飞扬的白色,似乎都在对叶英说:“好好活着。”
飞上唯青山的纸钱越来越多,有几片,飘到了叶英身上。
“好好活着。”叶英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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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那场大火葬送的,不只是叶府,还有一个和煦如阳的少年。
北青镇。
这里基本没人认识他,叶英想在这里找一个可以糊口的营生。
天快黑了,狂风卷着地上的落叶,隐隐还可以听到雷声,要下雨了。在叶英拜访的最后一家店里,五大三粗的胖老板正在桌子旁吃饭,叶英低着头站在他旁边,他已经向老板说明了他的来意,可老板却是无动于衷,仍是捧着他的饭碗,大嚼特嚼。许久,叶英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道:“那个,老板…”
胖老板不耐烦地抬起头,用手背一抹嘴上油腻,骂道:“哎呦!你怎么还在这呀?都叫你走了?滚滚滚!吃饭呢!杵在这里干什么?挡害的玩意!”
叶英小心翼翼地求道:“老板,留下我吧,我可以…”
胖老板注意到叶英已经龟裂的嘴唇,眼底闪过一道玩味的光,勾了勾嘴角,慢悠悠举起手旁的一杯热茶,道:“你渴不渴?想不想喝?”
叶英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问,但还是实诚地说:“想。”
胖老板的笑容越发玩味了。
下一秒,一杯滚烫的热茶直接泼到了叶英脸上!
“啊--”叶英烫的叫了起来。
胖老板一脚把他踹到门外:“鬼叫什么!滚出去!”
伴随着轰隆隆地雷响,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叶英脸着地趴在地上,任由倾盆大雨打在他身上。他看着面前刚刚被胖老板“碰”的一声紧闭的门,握紧了贴身而藏的剑的剑柄,两眼赤红。
他不能动手,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真和胖老板打起来,胖老板绝对讨不了好。
但是,叶家祖训:爽朗舒落,不可仗势欺人。
想到这里,他狠狠一拳砸到地上,震的手腕生疼。
他脑海中第一次有了一种想法:如果自己不是叶家人该多好。
许久,他从地上缓缓坐起,也不找个地方躲雨,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里,他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他的泪。
一旁屋檐下的人们,一边躲雨,一边对着叶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说那个人怎么不走啊?”
“不知道,看他那副表情,多半是个傻子。”
“这是哪家的啊,也不看好了。”
“看年纪,还是个小娃娃。“
“…”
这时,一个举着伞路过的一个大娘看不下去了,怜悯道:“怪可怜的,看这样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送到叶英面前:“吃吧。”
叶英呆呆地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馒头,目光向上移,看到了一张温和的脸。
突然,无名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眼前的这些人,他一个也不相信。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来害他的,一定是!
想着,他伸出手,打掉了对面人手里的馒头。

nainaizi
两岸青山苍翠'碧络峰'矗立在山之巅。山峰崎岖,悬崖陡峭,两边峭壁缝隙间,长出了青苔,树林茂密,树枝青玉葱葱,沿着两边林间道,中间是石子和石砖,铺垫的一条路'石头打磨的,平坦光亮'间隙间长出了小青草,远远看'象是青青庐碧丝。山顶端,一座古式,建筑的宅院.四周围都是,房子链接着房子,房顶'雕刻着'简易的'龙凤对'宗红色为主色,深浅相韵.窗棂都是'岸阁'的雕琢'门庭两边,有两座石狮子看门呢!瞪着两只大眼睛,好不威风。
云飞扬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步履轻盈,一看就是轻功了得'的年轻少侠,穿一身灰色长袍,外面罩一件蓝色长褂,腰间挂件'玉佩',一条红色'细绳线'编织的结'中间结'环绕着一块美玉'剔透玲珑的,是块上等的'龙凤翡翠',这是定情物,还有一只'凤翡翠'在女方.这可是云飞扬的心爱之物手里拿一把古剑,剑柄镶嵌着,一颗耀眼夺目的红宝石'虽然衣服很朴素,但是看装扮也知道.非富则贵'出身名门'世家'。
云飞扬心想着,在走几里路就到'碧络峰'
了,就见到碧亭师妹了。
朱碧亭在山顶的凉亭,等了半晌午,急得她想飞奔下山'若不是今天穿了女装'长裙、低白、浅粉、外褂、一笼纱衣'。悄然聘婷'婀娜多姿'芊芊淑女'风貌迷人'的十八一朵'含苞待放'的美少女。
云师兄'怎么还没回来呢!是不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呢!我们说好的,十天后的晌午
'纳凉亭'见面的…她正焦虑情绪.不远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象她这边靠近。
啊~~是武功高强'卓越不凡的'云飞扬'云师兄~~

smilebaby0
一笔难书风流,
双手难画青史,
谈笑间,几度风云劫,
数人物,功成踏枯骨。
弃香囊锦袍,战甲披刀,
闻江湖血雨,天下为囚。
曾是一腔锦绣,难掩豪气干云,
曾念诗书意气,今夜倚马古道。
晚阳长水起蝶衣,
鸿鹄藏志风波起。
烽火连天路,战马踏秦川。
一曲传说远,不念何日还。
重走诸侯路,将士化忠骨。
身携仇如海,挥剑君王府。
一缕夕阳如血,
半世飘零如水。
遥望烟火青丝,
一生不负云天。

妍妍的小白帽
富春江畔春季,景色宜人,有位浙东南山里的中年人每年都会在这时候在这地方住一个月,临山靠水。往事不再,记忆犹存。 三十年曾在杭州打拼,中遇心仪女子,现任妻,娇小,相糙,犹如山溪的石头,没有姿,也没有色,可对于一个阅 历丰富的他来讲,却如珠宝,纯真,自然,富春红畔留下多少爱的足迹,两人相依习习而谈,杭州筑起爱的小巢,不久,儿子出生了,他们回到老家生活。日子过得机械又充实,直到一天。
这内裤是谁的,.我不知道,从杭州到山里,要克服多少生活生产习惯上的不同,、光是语言障碍也难以愈越,因为有爱人的关心致至,日子倒也幸福,可这幸福被莫名打破了,从此跌入冰窟,幸好有儿子相信,倒也默默地支撑着。从那天起,两人再也不能好好地讲句话了,即然一讲就烦,那就干脆少讲,尽量不讲,没有爱滋润,女人象花,越发干吧苍老,男人
又重回以前的性子,找乐子,但以特别方式寻乐,从心里看不起女人,总有肮脏感。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年,都已到了半老人,,越老越觉得孤独冷寞,希望有知心人相伴,家里人二十年感情不交流,已成陌路,偶尔为家公事公办地寒喧两句。女人似已麻木,因为儿子,男人心永远在家,可永远孤独,时时似空落,以致身常在家外徘徊,半期盼,半寻找,还有几分等待。每年春季去富春江畔住上个把月,用回忆温暖那颗心。终于有天,邂逅一白衣女,子。长发连衣袂蹁跹,圆脸,双下吧,线条很柔很善,面白皮紧,眼精神而不钭视,有点点高傲,有太多的疲惫,似世事跟她无关,有情无情,一见面就有分晓。本已心灰意冷,瞬息间内心有股冲动感,往日走南闯北丰富的阅历使他很快同白衣女子聊得十分投机,聊了几次后,渐渐话题由浅入深,聊些男女间敏感的。得知她外地嫁入浙江,丈夫一农民,过得十分不如意,当她听到他二十年不近女色时,十分惊奇,这还是世间的人么,对他好奇起未,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坠入圈套。可从这天后,男人便如同消失了一般,白衣女子同往常一样散步,直到两个月后,我儿子生病了。面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又黑又瘦的男子,白衣女,一又气又急,一听这话,马上又关心起来,严重吗,严重,不过现在已好了。家不和祥气就减少,要讨媳妇了,两人还不和好,怎么搞,男人一怔,愣了一下,是的,应该和好,转身离去。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过了四五天,再次碰面,男子越发的憔悴,好了吗,没,回不到从前了,是家要紧还是你的面子要紧,当然是家要紧,这么多年,即使关系再不好,两人各负其责,家也是井井有条,只是气氛不好,儿子在中问小心地周旋着,陪陪妈时,也抽空,陪陪空。这次儿子生病,妻子更加瘦弱,他也看在眠里痛在心里。两人关系搞好点,家里事都要好好商量,去杭州,你杭州有房吗,男人一怔,转口道没,又转身离去。过,了几个月,再次碰面,男子合掌低头,对着女子说,感恩有你,好了吗,好了,女子脸稍露失望,那我,,,让菩萨保佑你全家,祝你全家幸福,女子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散了吧,以后不见面,好,两个名自离去,不曾回头,世界上不缺情,只是不属于自己

嵩博_Boris
秋风瑟瑟,枫树叶随之缓缓而下,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凄凉的感觉。
一面高高的墙上,一名女子穿着夜行衣,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上。
回过头向那面墙角看去,唇角微勾说道:“哼,就这点伎俩,还想拦住本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走了。”
潇洒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她,叶轻衣,是当朝丞相的小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只是就是这样一名奇女子却偏偏爱上了新科状元李觉皓,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可只有叶轻衣自己知道,李觉皓的温柔和细心。
叶轻衣走到新状元府,刚想进去,却伸手拦住了要开门的小童,手指轻轻放在唇瓣之间:“嘘!”
转身走到另一面墙上翻身跳进去,来到李觉皓的卧室门前,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女人的夸赞声伴着男人的低吼和粗喘:“皓,你好棒啊,真不明白,你这么优秀,怎么就看上了丞相府那个嚣张跋扈的叶轻衣。”
李觉皓看了那女人一眼,坏笑道:“她可是丞相府的千金,我要是搭上了她,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放心,待我娶了她,必定迎你进门。”
说完,李觉皓继续运动着。
门外的叶轻衣听了许久,脸上早已泪流不止:我对李觉皓那么好,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李觉皓!”叶轻衣突然一脚踹开房门,一脸冷意地看着床上的男女,可她脸上的泪痕却早已出卖了她故作坚强的心。
“轻衣!”李觉皓愕然回头,慌忙穿好衣服,随手拿了一身衣服扔到那女人身上。
那女人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叶轻衣,穿好衣服,慌忙逃走。
“李觉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这么要这样?”叶轻衣浑身颤抖着,一脸冷意地死死盯着李觉皓。
她承认,她怕了,她怕他下一句李觉皓不解释,她就会逞强的跑出屋子,从此失去了一个心爱的男人。
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人宠着惯着,何曾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可是她承认她怕了,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像没有一丝的存在感,永远都满是卑微。
“轻衣!你、你听我解释,我、我该死,我不是人,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李觉皓眼神闪躲地解释着。
“呵!李觉皓,你除了道歉,就不想辩解了吗?!”叶轻衣自嘲地笑着。
“我……”李觉皓的声音噶然而止,这时他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叶轻衣。
速度极快,叶轻衣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叶轻衣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腰肢被一双强腰力的臂膀搂住,停了下来。
叶轻衣一脸惊愕的看向李觉皓:“你、你、居然要杀我。”
叶轻衣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跌了下去,突然被身旁的人接住,打横抱了起来,那男人犀利的眸光看向李觉皓,磁性而冷漠的声音对着李觉皓说道:“从今往后,叶轻衣,是我的,你伤她,现在不便杀你,日后,就在天牢里度过吧。”
说完便抱着叶轻衣大步走出院子,不曾回头。
李觉皓听完那男人这番话,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天牢,那是死刑犯的牢狱,那男人究竟是谁,竟能一句话便让新科状元锒铛入狱。
这时门外忽然进来一群侍卫,拉起他带走,李觉皓知道,他完了。
叶轻衣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华贵的卧房里,她揉揉眼睛,偏头看向床的另一边,竟看到了一个冷面俊美的男人。
“你是谁?这是哪里?”叶轻衣一脸蠢萌地问道。
“我的卧房。”只见那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啊?女子不能轻易进男子房间的,你究竟是谁!”叶轻衣问道。
“你的男人:顾厉城。”
“你身体还没好,来,把这碗汤药喝了。”说着,顾厉城便拿起身旁尚还温热的汤药,用手中的勺子盛起一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便又递给了叶轻衣。
叶轻衣愣愣的看着男子,却还没反应过男子刚才所说的话,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将汤药喝了下去,只是她不知道自此她就上了冷面王爷的贼船。
世人皆不知,王爷究竟为何放弃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又为何因为一名女子从未纳妾。
直到很多年后叶轻衣问起他,顾厉城宠溺地笑笑:“皇帝,要承受太多。国务从来不是我的弱点,只是皇帝总有三千嫔妃,即便我想让你独宠后宫,也是不可能的,会让你心里没有安全感,何不做个王爷,我虽从未纳妾,可我知道,我有你就够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呀?”叶轻衣又一脸好奇地问道。
“在你第一场生日宴上。”
“怎么可能啊,那时候我还那么小。”
“那时候你虽然小,但我知道,你终要跟我白头偕老。”
说完,在叶轻衣额头上落下深情一吻。